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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眼淚,將衣裳扔進盆子裡,一抬眼的功夫,正看見不遠的河岸邊,林白梧正在洗衣裳,他腦子一蒙,血氣直衝腦頂,“騰”一下站了起來。

*

第44章

林白梧洗好衣裳, 正要起身走,忽然一個身影擋在了他身前。

他抬起眼,就見秦錦手叉著腰,眼神著火的瞪著他。

林白梧一愣, 垂下眼睫想了想, 自己和他……該是沒啥仇怨的, 卻不明白他為啥這樣看人。

他試探問:“你過來, 是找我嗎?”

秦錦哧哧冷笑起來:“我都站你麵前了, 你竟然還問是不是找的你?”

林白梧皺起眉毛,他看不出他的來意,輕聲道:“是咋了呢?”

秦錦瞧他一臉無辜樣, 心裡更是厭惡, 想著定是他用慣了這種可憐表情, 才騙的漢子們心軟,覺得他天好地好。

可他不是漢子,才不會著了他的道,他提起一邊唇角, 森冷道:“你給雲山哥送過帕子?”

帕子……

林白梧皺起眉頭想了想,他隻在周雲山成親前,並著妝奩、送過一條緞麵的帕子, 祈願周雲山和秦錦幸福和美、百年好合的。

他道:“藕荷色的嗎?上頭繡了雙鴛鴦。”

果然……就是這小賤蹄子。

秦錦肉眼可見的起了怒意, 他雙目通紅,兩拳頭攥得死緊:“林白梧!我就知道是你這個小賤人!”

林白梧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卻不料秦錦不分青紅皂白、發了瘋似的朝他撲打過來。

林白梧一驚, 根本來不及反應, 就被秦錦一把抓亂頭發, 扯住了發尾。

林白梧不是個會打架的人, 他慌亂喊道:“你乾啥抓人頭發啊!快放手!”

秦錦不僅抓了他頭發,還上手薅住他衣領子,就要往下扒。

這可不是鬨著玩的,一個嫁了人的夫郎,若被當眾扯下衣裳,得被人唾罵死,鬨大了,爺們兒也得跟著丟臉,怕是要休了他。

林白梧死命拽住領子口不鬆手,急得想哭:“秦錦!你究竟是為啥啊!”

秦錦咬著牙:“為啥!你私下送他帕子!你說是為啥!你是不是心裡頭還惦記著周雲山!是不是想腳踏兩隻船!”

這一句話,引得圍觀婦人們齊齊低呼,全都瞪圓眼睛、抻著頸子往這邊瞧,有的嫌距離太遠,端起盆子溜近些。

林白梧氣的呼吸不暢,他啥時候惦記周雲山了!他從沒有!還有他現下過的舒心,淵嘯又對他那般好,他咋可能想彆個漢子!

若是因為這子虛烏有的事兒叫淵嘯同他起了嫌隙,他要咋辦?!

林白梧急的將秦錦一把推開,秦錦一個不穩,險些摔著,他站站穩,又要撲過去。

林白梧捂著衣領子往後退,可秦錦卻不依不饒,失心瘋了似的將怨氣全撒在他身上,又打又罵。

林白梧心裡慌、腳下軟,實在想落荒而逃,可周遭人這麼多,他若真走了,也就坐實了他與周雲山有來往的事兒,不僅是他,淵嘯、阿爹,都要被村人指指點點。

不行,絕對不行!

林白梧逼著自己不要慌,他咬緊牙關、站住雙足,朝著迎麵而來的秦錦猛然撲了過去。

就聽“咣”的一聲大響,秦錦被撞翻在地,兩小哥兒廝打在一起。

婦人們眼瞧著情況不對,忙跑過去將兩人拉扯開。

“哎喲咋打架了,有啥不能好好說啊!”

“林家小哥兒,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咋成了親這麼凶了!”

“你也是糊塗,都成親了,咋好和人糾纏不清,這要給淵漢子知道了,非要休了你!”

林白梧紅起眼,瞪向秦錦,一字一字的吼道:“秦錦,我沒有惦記周雲山!你看到的帕子,是我送你倆成親的賀禮!”

秦錦一頓,僵住臉、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你說是送我倆的就是送我倆的?!怎不是你倆私相授受,你怕被人拆穿,胡說的!”

林白梧氣得渾身發抖:“那帕子是和妝奩一道送的!帕子的圖紋裡,還繡了你倆的名字!”

“你若不信,大可以叫周雲山帶了帕子來,我們當麵對峙!”

秦錦登時愣住,他張著嘴說不出半句話,隻有峪途河的流水,湍湍而過。

林白梧抹了把臉:“你不分青紅皂白就懷疑我倆有私,將家事到處宣揚,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叫我下不來台,究竟藏的什麼心思!”

“流言蜚語是殺人的軟刀,秦錦,我究竟是何處對不住你!”

林白梧費力的站起身,伸手拍了拍衣邊,走回原處將盆子抱起來就要走。

身後是如何的糟亂,他不在乎,他隻想著一會兒淵嘯要來接他,他不能叫他瞧見自己這麼狼狽的模樣。

林白梧才邁開步子,卻不想身後秦錦追了上來,一陣大力襲來,隨著“砰”的一聲響,林白梧狠狠摔進了河裡。

峪途河邊,水不算深,卻驚的林白梧許久都緩不過來。

他慢慢轉過頭,就見秦錦怨毒的站在岸邊,恨恨的瞧著他,像隻虛張聲勢的鬥雞。

一瞬間,林白梧隻覺的他可憐,他捋了捋水濕的頭發,拎起盆子往家走去。

春末夏初,山風還沒有那麼暖,吹在身上冰冰涼涼的。

林白梧不敢脫了衣裳,隻垂著手在衣邊處擰了擰。

忽然,一道急促腳步聲自遠方疾奔了來,林白梧下意識抬起頭,就見淵嘯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淵嘯急慌慌的摸他水濕的手臂:“咋回事!”

林白梧小聲道:“踩空,摔河裡了。”

淵嘯蹲在他身前,伸著兩指將他偏開的小臉擺正:“真的?”

林白梧不敢看他,抿著唇不說話。

淵嘯擔心,伸手一寸一寸的摸他手臂、大腿,邊摸邊輕聲問:“疼不?這裡呢?疼不?”

他的表情那樣認真,大手又那樣輕柔、那樣溫暖。

林白梧有種正被眼前人全心全意、毫無保留愛著的感覺,明目張膽、熱烈赤誠。

一個受了委屈的人,不怕身體上的疼痛、不怕彆人的冷嘲熱諷,就怕有人關心。

林白梧忽然就繃不住了,他哽咽起來,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滾。

淵嘯忙捧著他的小臉哄:“咋了寶兒?你彆哭。”

林白梧皺起臉,雙臂環在淵嘯頸項,埋頭進他肩窩,“嗚嗚”哭了起來。

起初他哭的克製而小聲,可淵嘯的懷抱那樣溫暖,拍他後背的手又那樣溫柔,他便再無所顧忌,放肆的嚎啕起來。

許久後,他才自淵嘯頸間抬起頭,紅腫著眼睛、斷斷續續的將事情前因後果說清。

淵嘯一聽,整個人都要炸開了,他的小雌,那樣柔軟的一個人兒,憑什麼被人欺負!

他一把抱起林白梧,拎起洗衣盆子,邁開長腿,朝向村西疾行去。

村西周家,王氏正在院子裡收拾牛毛廣,這種野菜好生長,雨水一過,溝穀裡都是。

王氏正打算剁碎了、配上豬肉包餃子,就見秦錦自外頭走了進來。

經過上次的爭執,周家氣氛僵持,可到底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王氏不好鬨得難看,見秦錦回來了,也順嘴問上兩句。

秦錦沒答話,拎盆子到後院,將裡頭衣裳一件一件拿出來掛繩子上。

院子裡可安靜,隻有王氏切菜的聲音,有頻率的一下又一下。

忽然,門口一聲巨響,嚇了街坊鄰裡一跳,也嚇得王氏險些丟了刀。

她擦了把手,踩著碎步出去瞧,就見淵嘯抱著林白梧站在門口,凶神惡煞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王氏心裡沒來由的一唐突:“這不是梧哥兒和你那相公麼,是……有事兒?”

林白梧兩條細瘦的手臂環住淵嘯的粗頸上,埋著頭不敢看人。

淵嘯一雙眼又深又沉:“叫周雲山,滾出來!”

王氏一驚:“這是咋了嘛,雲山出去剁肉了,得一會兒才回。可是有啥誤會麼?進來說、進來說。”

淵嘯不動,就小山似的杵在大門口,嚇得周遭鄰居全進了家門,實在想看熱鬨,也隻敢伸個腦袋出來瞧。

王氏見勸不動,朝院子裡喊:“錦哥兒、錦哥兒快彆忙了!去給雲山喊回來!”

秦錦聽見門口動靜,知道是自己闖了禍,他不敢出去,躲在犄角旮旯裡,半天不動地。

王氏慌的直拍腿,她進屋披了件衣裳,正要出門尋人,卻見周雲山自遠處回來了。

王氏急喊道:“你可回來了!林家哥兒找來了!”

周雲山聽見喊,心口沒來由的一緊,待瞧見那壯得小山似的男人後,心情又落了回去。

見到周雲山人,淵嘯終於肯進門。

王氏害怕淵嘯,這漢子實在太壯了,那粗手臂、肩膀……還有聽村裡人說,提親那日,他一個叫熊熊的兄弟一拳打壞一棵老樹,該是怎樣的莽。

她討好的笑:“梧哥兒,你倆過來,是有啥事兒嗎?”

淵嘯小心翼翼的將林白梧放到地麵上,一條手臂母雞護崽似的摟住人,聲音又沉又重:“叫秦錦,出來!”

王氏慌的直搓手:“是小哥兒之間起了啥齟齬嗎?咱兩家認識這麼久了,有啥不能好好說。”

淵嘯一雙眼瞪過去:“叫他出來!”

秦錦自角落裡走出來,卻離得八丈遠就不動了,他瞧見渾身是水的林白梧,再偷眼看去淵嘯,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淵嘯卻沒再看秦錦,他一個漢子,不為難哥兒,他將目光對準周雲山,冰冷道:“你家夫郎,推我寶兒、進河裡,給我說法!”

周雲山一愣,就見秦錦正縮著肩膀,垂著頭默不作聲。

周雲山幾次張口又閉上,終於歎氣道:“白梧的衣裳,我家賠,還有錦哥兒,雖然嬌縱了些,但也不是不講理兒。”他看去秦錦:“錦哥兒,你過來。”

秦錦木頭樁子似的不動地方,周雲山叫不動他,正要過去拉人,王氏開了口:“哎喲定是誤會,是不是哥兒之間打打鬨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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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板子不打到自己身上, 是不知道疼的;傷的不是自家的人,是不知道憐惜的。

淵嘯不和女人計較,但也不是忍氣吞聲的主,他看也不看王氏, 隻問周雲山要說法。

周雲山沒處理過這種事情, 他雖然不喜秦錦, 可彆家打上門來, 他還是得為自己人說話。

他搓了搓手, 問秦錦:“究竟咋回事?”

秦錦支支吾吾的不言語,更讓王氏覺得兩人小題大做,她湊到林白梧身邊, 意圖打圓場:“哎呀你身上都是濕的, 跟嬸子進屋裡換件衣裳, 一會兒嬸子包大餡兒,你倆都留下吃飯。”

林白梧沒應,他輕輕將王氏的手拂開了,小聲道:“我要秦錦, 和我道歉。”

在王氏的印象裡,林白梧是頂好說話的,她又勸道:“錦哥兒年紀小, 不懂事兒, 推你是不對,回頭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