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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昭想了想,上了馬車。

裴懷悲先給她倒杯水,而後並不遲疑,直接說道:“我知曉你想進宮,但你進宮並沒有任何好處,這件事你不能摻和,皇上已然動怒,當初裴承訣封官有你的緣故,你這時不能出頭。”

容昭搖頭:“我不是為他出頭。”

“我知曉。”裴懷悲望著她,輕聲道;“你有銀行與一身本領,沒人敢動你,皇上就算生氣也不會傷害你,但是阿昭,你日日行於禦前,當知道如今皇上有多陰晴不定,你隻要讓他不高興,失了他的信任,他不殺你,卻有其他辦法對付你……”

這其實還是之前之事埋下的禍端,容昭讓全天下不得不承認她這個女世子,皇上當初還想壓一壓她,沒壓成功。

後來容昭讓永明帝很滿意,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但終究是個禍端。

如今永明帝陰晴不定,年邁的皇帝,猜疑心又重,誰也不知道一句話會不會惹怒他,讓他產生不好的聯想。

不殺容昭,卻也有很多辦法讓她過得不痛快。

裴懷悲可不願意她這時出現,哪怕隻有一絲可能,他也得杜絕。

容昭知道他說得沒錯,經常出入皇宮,永明帝現在是個什麼脾氣,她還能不知道?

她抿了抿唇,認真詢問:“謹王可否告知於我,到底怎麼回事?”

裴懷悲望著她,沒有遲疑,輕聲道:“我知曉你是因為裴承訣,你與他是朋友,就算不救他,也會想知道他到底有沒有通敵……”

頓了頓,他道:“其實我們也不知道,但我最終查到的,確實是他。”

容昭閉眼,深吸一口氣,平複心情。

謹王這個人很聰明,而且謹慎,也會洞察人心,他這話其實是說——線索已經指向了裴承訣,就是他。

容昭抬手:“謝謹王告知。”

裴懷悲見她要走,急切道:“對不起,我想查真凶,但我也不知道最終查出來的人是他。”

他見不得容昭一點不高興。

查通敵之人是之前他便與容昭說過的,查到鹿王不意外,但先查到裴承訣,他也很意外。

容昭搖搖頭,語氣平靜:“這與你無關,你不用道歉,若真是有人通敵,不管是誰,都該查出來的。”

裴懷悲鬆口氣,如畫一樣的眉目稍稍舒展。

但很快,他又小心問道:“阿昭,你可要我帶你見一見他?恐怕……他出不來了。”

容昭心中一沉。

出不來了,裴承訣恐怕真是有牽扯。

她搖搖頭,輕聲道:“不用,謹王告知我已很是感激,今日便先行回去。”

裴懷悲有些不舍,但還是點點頭,骨節分明的手指掀開簾子,送她下去。

容昭站起來,走下馬車。

隻是,在路過他時,她頓了頓,輕聲道:“謹王,保重。”

裴懷悲一怔。

等到容昭下車走遠,他才回過神,刹那間綻放一個耀眼的笑容,眼眸中盛滿星河點點。

他望著容昭背影,看著她上了馬車,直到馬車都再也看不到,他才讓人駕車離去。

回到謹王府。

湯先生有些疑惑:“殿下心情很好?”

裴懷悲一貫沒什麼表情,今日看起來雖然與往日差不多,但眉目隱隱帶著笑意,整張臉說不出的風華。

裴懷悲笑了笑,走到書房,輕輕摩挲著那個陳舊的食盒。

阿昭關心他……

他眼眸微垂,眼尾都是笑意。

隻是,這笑意沒能持續多久,很快,他收到消息——

容世子通過關大人,去獄中見裴承訣。

裴懷悲抿緊了唇。

他說帶她去見裴承訣,容昭拒絕,他以為是她不想見了,沒想到隻是不想通過他去見……

那個不用,是不用他幫忙。

謹王的高興終究沒能維持多久。

-

容昭是晚上去見裴承訣的。

以她如今身份,隻是見個人而已,根本不算是什麼麻煩事,更何況容昭與關家交情不錯,自然很容易。

關大人親自陪同,遲疑片刻,還是道:“容大人,他受了刑。”

容昭和裴承訣、裴關山、張長言等人關係好,已經是人儘皆知,他需要提前告知一聲。

容昭:“他有交代什麼嗎?”

關大人:“沒有。”

容昭腳步一頓,眼神認真:“是什麼都沒有說?”

關大人點點頭。

容昭眉頭一皺,繼續往裡麵走,神情始終嚴肅。

大理寺不僅關大人一個官員,還有一些下屬官員,此時正在裡麵,兩人還沒走近,便聽到幾聲議論——

“劉大人,這裴公子倒是嘴硬,什麼都不肯說。”

“那就繼續上刑,上酷刑,廢了他的手和腳,看他怕不怕!”

“劉大人,是不是不妥當?”

“皇上都說了審,有什麼不妥?我就不信他不供出鹿王!還京城雙傑,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階下囚而已。”

……

容昭微微皺眉,這位劉大人姓劉,一聽就知道,是寧王的人。

三皇子可不會對二皇子黨手軟,哪怕言行逼供,都一定要審出來的。

關大人從容昭身後走出去,對著裡麵的幾人道:“有人想見一見犯人,諸位行個方便,先行離開?”

大理寺卿的要求,下屬自然都應下,十分配合。

隻有那劉大人卻說:“這可是通敵的階下囚,哪能輕易見人?關大人,萬一那人是來行凶,或者與裴承訣串供,我們誰能擔得起責?”

他抖了抖衣袖,顯然不準備讓。

劉大人背靠寧王,這件事對他們又重要,他哪會怕關大人?

而且,關大人不站隊,所以一貫是誰都不得罪。

這使得劉大人有恃無恐。

容昭大步走出來,一張如玉的臉在燭光下,冰冷異常,眉心一點紅痣在她板著臉的時候,都顯得有些威嚴。

她淡淡道:“我想見裴承訣,劉大人,不可以嗎?”

裡麵的人頓時一驚。

劉大人更是嚇得腿都軟了。

他還以為是二皇子黨的人,沒想到竟然是容昭!

容昭是誰?

這可是大雁朝唯一的女官,未來的一品戶部尚書,能一個人將滿朝文武懟得啞口無言,得罪她的人,有幾個落了個好下場?

便是她從男裝變成女裝,也讓滿朝文武不敢置喙,隻能被迫接受。

上有皇帝信重,下有百姓名望,左手有權,右手有錢,她就算整天笑嘻嘻,也沒人敢覺得她就好欺負!

三皇子如今都不敢得罪,甚至不斷向容昭示好,他一個六品官,哪裡敢?

劉大人膝蓋一軟,白了臉,唇瓣微顫:“可、可以,下官不知是容大人……”

如果早知道是容昭,他哪裡敢阻止?

容昭和其他人可不一樣!

容昭冷笑,懶得理會他,她轉身對身後的石頭說:“去告訴寧王,這位劉大人讓我不高興,我不想見到他。”

“是。”石頭立刻轉身便走。

劉大人已經癱軟在地上,額頭冷汗簌簌,麵如菜色,他膝行往前,想哀求容昭。

然而關大人一個眼色,另外兩人就捂著他的嘴,將人帶下去了。

關大人對容昭笑了笑,態度恭敬:“容大人,裴二公子就在裡麵這一間,下官出去等容大人。”

說完,他便離開,將地方留給容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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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謹王:快樂隻有半個小時QAQ:-)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125章 斬首

黑壓壓的牢房裡麵隻有燭光, 長長的走道深不見底。

空氣中有沒散開的血腥味,讓人十分不適。

容昭皺了皺眉,抬腳往裡麵走去,就在前麵的第二個牢房,關著的就是裴承訣。

她一開始不明白為什麼裴承訣被關在第二間,直到看到牢房対麵,烏泱泱各種各樣的審問刑具。

這一間的対麵, 就是上刑的地方。

而上刑處燭光明亮, 映照地対麵牢房一覽無餘。

裴承訣就倒在乾草之上,滿身血汙, 怪不得關大人要特意提一句他上過刑。

他身上還穿著前兩日見到時的衣服,一襲白衣,原本風度翩翩,此時卻破爛肮臟, 頭發亂糟糟的, 露出衣服之外的肌膚帶著傷, 皮開肉綻。

但他是清醒的, 聽到動靜,朝著容昭扯了扯嘴角,聲若蚊蠅:“阿昭……”

容昭兩步上前, 眉頭緊皺:“你還好嗎?”

“死不了,他們還不會讓我死。”裴承訣撐著起來,手抓著欄杆,艱難地坐起來,與她麵対麵, “你不該來。”

容昭趕緊蹲下,與他平視。

裴承訣重複:“你不該來。”

他動了動, 傷勢讓他眉頭一皺,卻又很快鬆開,他呼出一口氣後,才又開口:“我身上帶著通敵之罪,任何牽扯上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你悄悄來本就不好,又處置了劉大人,消息定會傳出去。”

容昭看著他,聲音平靜:“我如果不處置他,你就算不死,也得先廢掉。”

她處置劉大人並非單純因為劉大人阻止她探望。

更重要的是劉大人的話。

大抵是因為有三皇子的首肯,劉大人対裴承訣用刑是奔著先廢掉他的目的去。

所以,不能再將這樣的人留在這裡。

裴承訣微頓,隨即垂下眼眸,跳動的燭光中,他臉上投下半麵陰影。

他的聲音沙啞:“我活不成了。”

因此,他並不在意是否被用刑,是否廢掉。

“為什麼?”容昭緊緊盯著他,目光如炬,“裴承訣,通敵之事,是否與你有關?”

半晌,裴承訣抬頭看向她。

那張如玉的臉滿是血汙,甚至還有一道鮮血淋漓的傷痕,他那雙桃花眼沒了過去的風華,裡麵是複雜的情緒。

“炸藥方子是我泄露的。”他供認不諱。

容昭:“理由。”

從謹王告訴她細節開始,從關大人告訴她裴承訣什麼也不說,她就猜到——謹王沒有冤枉裴承訣,這件事確實與他有關。

裴承訣沒想到她竟然問理由,扯了扯嘴角,笑了:“你竟然願意相信我……哈哈……沒人會相信我的,我自己都不相信……”

他桃花眼中帶著水光,伸出手,緊緊抓著容昭衣擺,身體前傾,“鹿王要炸藥方子,因著這東西厲害,他怕謹王借此対付他,必要掌握先機,所以我為他拿到方子。”

簡簡單單一句話,道出前因後果。

容昭垂眸:“你隻以為他是為了掌握先機,最多是想要借此殺人,嫁禍謹王,沒想到他竟然將炸藥泄露給北燕,通敵賣國。”

她很敏銳,立刻推出前因後果。

“我怎麼可能相信他會通敵?”裴承訣緊緊抓著容昭衣袖,指甲泛白,嘲諷又絕望,“榮親王府竟然效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