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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送——從今日起,為我用水泥修一段路者,便可得水泥方子與朝廷頒發的水泥生產許可證。”

你修出一段路,我就給你水泥方子!

她站在高兩個台階的地方,嘴角帶著笑容,似十分和氣,可脊背挺直,又有一股銳利如刀的鋒芒遮掩不住。

霎時間,所有人都是一怔。

而第二日的報紙正式刊登了這件事。

如今報社在當地世家的推動下,已經開遍大雁朝。

京城日報發出當日,無數塊板子就快馬送往大雁朝各個州,速度幾乎與朝廷下公文相當。

也就意味著,報紙上刊登的事情,會在一段時間內,被整個大雁朝知曉。

前一期的報紙還在對水泥大誇特誇,甚至用了許多文人的文章和筆墨來渲染,將水泥的模樣描述得十分真實,讓不在京城的人都很好奇、驚歎。

後一期就是修路得水泥方子的報道。

朝廷從京城派出兩個欽差,帶著容世子的人,以及工部修路使。

他們從京城出發,一隊往交州,一隊往雲州,沿路確定南北直道的路線,基於原本道路情況,劃分成十裡一段。

而後,以就近原則為標準,交由當地想要換水泥方子和水泥生產許可證的商賈、世家、鄉紳承包。

沒人承包路段,大雁銀行出錢修建。

消息一出,當即震動整個大雁朝。

“什麼?修路換水泥方子,這可是一件稀罕事。”

“水泥方子早晚漏出來,倒是這個水泥生產許可證麻煩,得有這東西才能製作水泥售賣。”

“這方式當真可行嗎?”

“咦?就近原則,豈不是我修的路在我自己地盤上?”

“好像還可以……”

“都傳聞那水泥路堅硬無比,長期不壞,而且下雨無泥,極為平整,當真?”

……

茶樓。

張長言有些好奇:“為什麼要這麼麻煩,直接賣水泥方子,你再用賣方子的錢去修路不就好了?”

容昭搖著扇子,如今五月,天氣已經漸漸熱了起來。

她看了眼裴承訣與裴關山,見兩人正在沉思,便道:“你讓他們給你解釋。”

張長言看向兩人。

裴承訣想了想,這才開口:“方子其實不值錢,隻要這東西開始製作,早晚都會透出去,關鍵是許可證,但水泥生產許可證這東西直接拿出來賣,終歸不好。”

就像鹽鐵一樣,大家是不知道怎麼做嗎?

不,是沒有做的資格。

水泥能賣出價格,是賣許可證。

這件事皇帝肯定知道,不然容昭頒不出許可證。

裴關山補充:“一條貫穿南北的道路,想要修建出來,需要極大的人力物力,但交給當地世家和商賈、鄉紳就容易了許多,十裡路,也出得起這個錢的人太多。”

“那些人在當地盤根錯節數年,勢力極大,手下人和錢都不缺,修路比朝廷直接派人容易許多。”

裴承訣點點頭:“對,而且,一條南來北往的直道,並非完全筆直一條路,或許要經過他們所在州郡,他們修建的,其實是他們自己要走的路,如何不上心?”

大雁朝如今還算平穩,南來北往,無論是商業還是其他,都挺發達。

世家大族雖有根基,但也不是在老家待著避世,與外界不少接觸。

他們也會走那條路。

所以,他們也是給自己修路。

裴關山:“便是遠一些的世家大族和商賈,修好一條水泥路,還拿到水泥方子和生產許可證,日後無論是賺錢還是修路連接上這條南北直道水泥路,都不虧。”

名義上是給朝廷修路,可他們怎麼算都不虧。

張長言恍然大悟,“所以你將每段路都劃得不長,水泥雖然不便宜,但生產起來也不是多貴的東西。他們各自出力修路,就能在最短時間、最小花費下,將南北直道修通?”

容昭頷首:“聰明。”

她微微偏頭,輕輕一笑:“除此之外,還有一目的。”

“什麼?”三人忙追問。

容昭慵懶地靠著窗戶,聲音淡淡:“足夠多的人掌握水泥方子和生產許可證,這東西就不可能成為暴利行業,賣不上價格,日後若是還有人想修路,也不會花費太多。”

“這一路上修路的人太多,需要無數的人力,附近世家大族和商賈家的奴仆都能撬出來使用,那些距離遠的商賈和世家,就要雇傭當地工人與挑夫,又可給許多普通百姓帶去一份收入。”

隻要不是壟斷,百姓的選擇就多,壓榨就能少。

而修一條路可能遇到的問題,當地盤根錯節的商賈與世家、鄉紳去處理,絕對比容昭、朝廷去處理更好。

——這是最快且最有利最全麵的辦法。

三人沒想到,這種時候容昭還會想到百姓,他們深深看著她。

半晌,張長言道:“一個水泥方子,一個水泥生產許可證,就能修出一條南北直道,此法極好。”

他每次覺得跟著容昭學了很多的時候,她又能教他更多。

這家夥總是算計人。

可這家夥也總是惦記著人。

怪不得他明知萬劫不複,還是控製不住,一頭栽了。

裴承訣也深吸一口氣,輕聲道:“你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那我們便期待南北直道通暢的那一天,敬阿昭。”

他端起茶盞。

容昭笑著舉杯,另外兩人也端起了茶盞。

在他們說話間,在京城的許多人已經讓人快馬回家送信——

修,必須修!

見識過水泥路有多好,誰不願意給自己修一條?

那些各州的世家大族、豪門鄉紳都有人在京城,他們迫不及待讓人回去傳達自己的意思,水泥路真的太好了,這水泥方子與生產許可證,他們必須拿到。

而且,要快!

修一段路,得一方子與許可證,實惠到手,若是運作得好,還能得到名聲。

那條路貫穿南北,他們還都能用上。

怎麼看怎麼劃算,那一段路的一些花銷,他們出得起。

快馬加鞭,消息從京城送往了四麵八方。

而朝廷派出去的兩支隊伍,已經沿著南北兩個方向,離開京城。

從他們出發開始劃出一段又一段,這條路就已經開始修建,他們留下方子離開,身後熱火朝天地動工。

等到路修好,就能去官府領取許可證。

商賈和世家、鄉紳著急拿到水泥方子和許可證,這東西一旦見過,就知道有多實用,可以用到多少地方……他們就會有多想要。

容昭不吝嗇花錢,那些缺了人承包的地段,銀行的錢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後麵的路還沒修好,前麵的世家和商賈就已經準備好人平整路麵,做好準備工作。

隻等欽差隊一到,規劃好路段,拿到方子,直接修建。

因著後麵的路已經修好,水泥方子需要用到什麼,消息靈通之人都已知道,他們甚至連需要的材料都已經備好!

兩個欽差隊,一個張丞相古板的大兒子張長知帶隊,一個是京城趙家的趙公子。

北邊。

趙公子吃過乾糧,深吸一口氣,“繼續出發,等我們回來之時就能走上水泥路,到時候就舒服了,大家辛苦一些,回去有賞。”

來時是艱難泥路,歸去是水泥直道。

再沒有這般令人期待的事情了。

南邊。

張長知規劃完一段路,就有人快馬加鞭過來。

“大人,小人是前麵徐州方家的人,徐州境內,方家已經規劃好路段,一切準備就緒,可否先把方子給我們,讓我們開工?家主說,兩邊若是有幾裡偏差,方家全部承包!”

“……”

這種他隻管與車隊前行,確定直道方位,其他不管,後麵就能有一條路誕生的情況,他真的是生平第一次見。

容昭此人,將所有人的心思都拿捏得透透。

但此時此刻,張長知卻不是忌憚,而是由衷的笑意。

——隻因這條長路,利國利民。

長路漫漫,但在容昭的謀算下,眾人拾柴,竟如此順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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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修路方式是第一次,但無疑,這方式是成功的。

十天,京城與臨府水泥路暢通。

二十天,北邊淮州水泥路許可證頒發。

二十天,南邊鄭州水泥路建成。

三十天……

……

大雁速度!

一個個消息傳回京城的時候,滿朝文武都因此而震驚,此時再看容昭,他們的眼神更多了幾分複雜。

原以為最難完成的南北直道,原以為一不留神可能出事的戰爭年修路,竟然如此順利、高速。

動用了當地世家和商賈、鄉紳的力量,銀行不吝嗇銀錢,一切都順利的不可思議。

容昭此人,還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張丞相最近都沒找容昭麻煩,雖然見麵依舊板著臉,但在朝上,容昭說話時,他安靜如雞。

畢竟,他兒子還因為容昭,在外得政績。

而且這長路,百利無一害。

永明帝朝上大讚容昭,下了朝,也將她帶到禦書房。

“容大人,這是皇上最喜歡的茶,今年統共就供了二兩,皇上誰都不舍得,就隻讓給容大人泡上……”小黃門滿臉帶笑。

戶部侍郎容昭,絕對是禦前第一紅人!

容昭也笑:“謝皇上,那臣現在就嘗嘗。”

她品了一口,立刻讚道:“好茶!”

永明帝笑點她,戲謔:“你若是這一口少喝點,朕就信了你在品茶,你是渴了吧?”

容昭滿臉狡黠,這次不掩飾地喝了一口,“皇上知道臣渴了,還這般戲弄臣?”

永明帝無奈搖搖頭。

隨即,他真誠感歎:“大雁銀行在擴建,國債越賣越多,國庫不缺錢,你這南北直道,也以一個水泥方子修建。容昭,你雖年少,確實是國之棟梁。”

若是所有朝臣都像容昭這樣,他該多舒心?

金娃娃,絕對是金娃娃。

容昭一點沒有臉紅,反而正色起來,“皇上,臣當日提過的減稅與輕徭役,不知如今可是時機?”

永明帝看向她。

-

永明二十六年五月三十日。

此時北邊還在打仗,南北直道也在各地的努力下,加速修建。

這一日,朝廷下了公文——

今年夏季,減賦稅、免徭役……

徐州。

雷二最近都在修南北直道,今日收工,他與村裡同樣出來修直道的漢子們一起回家,腳步輕快。

往日裡修路都是徭役,累還沒有收入,遇上當官的苛刻,更是吃都吃不飽。

但這次不一樣。

這一次是商賈和世家承包修路,而且每十裡就有一個不同的承包人。

若是這個承包人不好,給的銅板太少,或者吃得太差,他們就會直接跑掉,去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