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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任性。

第90章 相親

張丞相在想兒子,容屏其實也在想容昭。

容昭落座後,永明帝還讓人賞了酒,今日新年, 又有謹王和容昭之事,皇上心情很好,臉上帶著笑容,朝臣們就都在笑, 歌舞升平。

但這歌舞升平之下, 依舊是暗潮湧動。

許多人都在看容昭,包括三位皇子, 隻如今眼神又與當初不同。

二皇子是複雜,三皇子是滿意,五皇子則眼神越發炙熱。

容屏還能感受到對麵對家老張瞅了自己好幾眼。

——他們一定羨慕他有個好兒子。

容昭如果是兒子,容屏想, 容家真是後繼有人, 安慶王府三代可興, 就容昭的本事和能力, 便是新皇登基,一樣能混得風生水起。

可容昭是女子。

過去的容屏一直覺得這是大問題,女子再有本事, 也沒有男子那般光明燦爛的未來,終究會入後宅。

時代的局限性,流言與蜚語,甚至婚姻,都足夠折斷一個女子的雙腿, 讓她從今往後,再也走不出狹小的四方天地。

大公主當初可是上過戰場, 可她既不能封爵,也不能入朝。

到了年紀就要成親,之後留在公主府,維持女子體麵,再不能做出格之事。

因此,容屏覺得兒子才能讓容家後繼有人。

當然,那是過去的思想。

容昭一次次讓他看到,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發生,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完成。

如今容屏想,女兒又如何?

他這個女兒所做的事情,比所有男兒都強,就張家那三個,捆一起都不如他這一個女兒。

容昭是個很有想法的人。

府中白側妃等人,曾經都與她有怨,可容昭從來不會糾結於後宅之中,她看到白月華能力,讓白月華做了報社主編,如今忙得都快沒空回府,哪還有什麼後宅爭鬥?

他也知道劉婉君,那個與容昭見過一麵的女子,兩人如今還時常書信往來,但絕對不是什麼氤氳之事。

五娘回來時候是什麼樣子?一個不能生育的女子,他以為最好的前路就是他護著五娘,在安慶王府養老。

但容昭不是,這才多久,五娘麵色紅潤,整日裡忙得團團轉,出門進府都很大氣,眉目舒展,比剛回來時看上去還要年輕。

至於非議,那更是一聲都沒有。

五娘也沒覺得自己和其他人有什麼區彆,這其實是最難的。

——他這個女兒容昭,當得起一句有大才。

他想,容昭未必不能著紅裝,讓他堂堂正正地驕傲!

容屏深深看著容昭。

容昭借著喝酒,偏頭,壓低聲音:“爹,我知道你很為我驕傲,但請你收斂點,你沒發現張丞相他們都要瞪死你了嗎?我知道我很優秀,稍稍驕傲就行……”

容屏:“……滾。”

——他這個女兒容昭,也當得起一句沒皮沒臉不孝女!

容昭一臉無奈地看著他,仿佛在說“爹你怎麼這麼嘴硬”“算了算了,我都懂的”……

容屏麵無表情移開視線。

正好看到對方張丞相悄悄嗬斥張三,張三蔫頭耷腦,乖乖停訓。

他這不孝女要是能這般聽他話,該多好?

容屏頗有兩分羨慕地看著他們。

對麵,張丞相嗬斥了兩句之後,頭一抬,正好看到容屏在看自己,那眼神十分古怪,像是——嘲諷?

張丞相氣得磨牙。

他一定是仗著有個出息的兒子,嘲笑自己!

可惡的安慶王!!

-

宮宴過半。

皇帝畢竟年紀大了,早早退場休息,把場上交給他的三個兒子,於是場麵就成了三位皇子表麵客氣,實際暗潮湧動。

官員們全都被卷入其中,你來我往。

容昭也有人注意,畢竟她是永明帝今晚表示過滿意的人,而且豪擲十萬兩,他們怎麼可能不拉著她說話?

然而,當他們想將容昭拉進來寒暄時,突然發現容昭已經遛了。

容昭在外麵醒酒。

大雁朝京城在北方,冬天很冷,而且時常下雪,今晚除夕夜也在下雪,瑞雪兆豐年,倒是一個好兆頭。

店內燈火通明,十分熱鬨。

殿外也點著燈,時有宮人穿梭其中,容昭站在走廊拐角,並不起眼。

她手上端著酒杯,微微抬頭看著琉璃燈盞映照下,片片飛落的雪花清晰可見,有宮人除夕夜還在外麵掃雪。

容昭一隻手背在背後,一隻手端在酒杯。

她突然想到今晚給她搭台唱戲的謹王,裴懷悲,也是她曾經認識的無名。

來到大雁朝的第一場雪,伴隨著死亡危機與寒冷,寒意刺骨。

京城如此大雪,馬州可能會更加嚴寒吧?

容昭緩緩舉起酒杯,看著皚皚白雪,聲音輕輕:“新年快樂。”

馬州。

今晚是除夕,但大雪封山。

裴懷悲不放心百姓,這兩天都在到處巡查,今晚沒能趕回都城府衙,留在了山中。

燒著火堆,烤著火,溫壺酒,就算是過個年。

裴懷悲不放心詢問:“酒都發下去了嗎?”

下屬回道:“殿下放心,都發了。”

裴懷悲這才點點頭,“還是缺冬衣,明日下山,讓都城的繡娘們再加緊一些,再問問富戶,有沒有舊衣捐贈,棉被也行,就當是給我這個謹王麵子,捐……”

他旁邊,一中年男人無奈道:“殿下,今晚是除夕夜,喝杯酒吧,先把其他事情放一放,冬衣要看皇上那邊會不會撥款。”

裴懷悲無奈一笑。

他視線看著外麵的茫茫白色,喃喃一句:“我等的從來都不是皇上……”

“殿下?”男人疑惑。

裴懷悲搖搖頭,接過他遞過來的烈酒,視線移到不遠處放著的一個食盒上。

他眼神溫柔下來,眼角春暖花開,嘴邊蕩起一個笑容,緩緩舉起酒杯,聲音輕輕:“阿昭,新年快樂,望來年安。”

京城。

酒入喉,一開始是寒意,到後來是火辣辣的熱,讓身體都似乎暖了起來。

容昭一笑。

有腳步聲響起,一件披風披在了她的身上。

身後,裴關山聲音冷淡:“不冷嗎?看雪喝酒很風雅?”

這是笑她在外麵挨凍。

裴關山旁邊是裴承訣,他一手接過她手上已經冰了的杯子,一手將一個小暖手爐遞給她,暖手爐精致,包著一塊毛絨絨的墊子。

裴承訣一臉無奈:“你呀,這是躲著怕人把你圍起來嗎?”

容昭緊了緊毛絨絨披風,冰冷的手抱緊暖爐,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

她笑容燦爛:“是呀,還是躲一躲比較好,我又不入朝,也不參與爭鬥,和他們攪合做什麼?”

裴承訣與裴關山一左一右站著她的兩旁,看著雪,說著話。

“有些時候,不是你想不想,你這般大的動靜,你不想攪合,彆人會拉你下水。”

“憑你如今的名聲,皇上隨時可能給你授官,你做好心裡準備吧。”

“那你們呢?”

“嗬,除非皇上要抬二皇子,否則不會給我授官,裴世子倒是早晚的事……”

幾人低聲說著話。

片刻後,張家三兄弟出來了。

張長言端著一盤子點心,大步過來:“你們做什麼?怎麼不等我們一起。容昭,你吃不吃點心?宮中點心還是很不錯的。”

張三一來,好像氛圍一下子就嘈雜了。

殿內觥籌交錯,殿外一群年輕人說得也很是熱鬨,少年們意氣風發。

一直到子時,幾人回到殿內。

此時殿內氣氛已經完全不同,所有人都坐在位置上,掛著滿臉的笑。

果然,沒一會兒永明帝就回來了。

“諸位且與朕登樓欣賞煙花,這煙花是安慶王府獻上,說是什麼新品,阿昭,你有信心?”永明帝笑道。

容昭站起來,行禮:“皇上放心,一定給皇上以及諸位大人們一個驚喜。”*思*兔*在*線*閱*讀*

永明帝笑著點點頭,帶著人浩浩蕩蕩登樓看煙花。

這就是今晚的最後一個活動。

不僅是他們大殿中這些人,還有後宮妃嬪以及進宮的女眷,全都登樓欣賞煙花,互相見禮之後,便等著看煙花秀。

張三擠到容昭旁邊,低聲問道:“什麼時候放啊?新品真的好看嗎?”

容昭壓低聲音回道:“前一個問題我也不知道,宮中的事情我還沒資格插手,我隻是個獻上煙花的廠商。後一個問題,你待會兒自己看看就知道。”

張長言正要說什麼。

“咻——”

一聲響,煙花升天,再“砰”一聲炸開。

漫天煙花,璀璨奪目,許多人當即便瞪大了眼睛,驚喜地發出聲音:“哇。”

福祿莊煙花新品其實依舊比不上現代的煙花,但比上一版有了改進,顏色更加明亮,綻放的花也更大,幾乎蓋住了一片天空,令人震撼。

“嘭嘭嘭——”

一聲接一聲的煙花聲響起,黑夜中綻放的花朵,驚豔了所有人。

容昭看向張三,滿臉笑容:“怎麼樣?好不好看?”

張長言原本在看煙花,聽到容昭的聲音,下意識扭頭看她,而後一愣。

煙花映照之下,容昭的臉明暗交迭,而她的一雙眼眸中,映著五彩斑斕的煙火,嘴角揚起,似人間最美的顏色。

張三看愣了。

好久好久之後,他才看著她,輕聲回道:“好看……”

煙花聲中,這樣的聲音除了他自己,誰都沒聽到。

裴承訣一邊看煙花,一邊低頭對容昭大聲道:“好看,讓道士做這些東西,厲害呀。”

容昭笑而不答。

煙花結束,誇讚聲四起——

“真好看,下一次我去福祿莊辦宴席時,要定這種煙花。”

“應該會很貴?”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和原來一個價!”

“啊?一個價?”

“是呀,福祿莊服務挺好的,說是煙花會一直努力做得更好,價格是一樣的,隻等今晚宮宴之後,福祿莊全麵替換。”

“這容昭是很厲害,福祿莊讓人越來越喜歡,福祿軒也時常更新菜色,讓人流連忘返……”

“皇上都讚了的人,那當然。”

……

煙花結束,今晚的晚宴就正式結束了。

大雁朝正式走入永明二十六年。

新年宴席不止一天,永明二十六年正月初一照常進宮。

容昭長歎口氣。

容屏哼了一聲:“彆人想進宮還不成,你能進去還歎什麼氣?”

容昭抖了抖衣服,鑽進馬車,“不好玩。”

容屏:“又不是去玩的!”

說完,他也跟著長長歎口氣,進宮,確實令人歎氣。

馬車噠噠前行。

今日與昨日不同。

進宮時天還亮著,容屏帶著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