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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我,當日你身份敏[gǎn],確實不好與外人道,你從未說過你的身份,談何是騙我?”

雖然雪夜同生共死,可到底隻是兩個沒有關係的陌生人。

裴懷悲抬頭看向她,手握緊成拳,一雙眼眸中點點星碎裂開,聲音沙啞:“阿昭,我以為你願意見我……”

如果不願意,就不會來這裡。

容昭嘴角笑容緩緩落下,歎了口氣:“謹王殿下,莫要如此行事,當日一杯踐行酒,我以為我們再見便是陌路。”

裴懷悲緊緊盯著她,一言不發。

陌路二字,有些傷人。

容昭繼續:“安慶王府不參與奪嫡,謹王莫要將安慶王府攪入奪嫡爭鬥當中。”

裴懷悲上前一步,語氣急促:“我隻是想見你一麵,彆無他意。”

如果他想要將安慶王府攪入奪嫡鬥爭中,當初他就不會那樣離開安慶王府。

今日也不會以這種方式見容昭。

見她,隻是因為想見她,無關其他。

容昭聞言,笑了笑,抬起手,行見謹王之禮。

她的神情客氣疏離,聲音清朗:“我與謹王皆有所求,皆是行走於刀尖之上,如今腳下之路不同向,還望謹王記得,安慶王府車夫無名,已死,與謹王沒有任何乾係。”

容昭彎腰,一鞠到底。

等到她抬起頭後,眼神無波無瀾地看著無名。

停下馬車走向小溪時,她是希望一個人也不要遇到。

但遇到,也在意料之中,她停下,是要讓這件事再也不會發生,她與無名的真實身份,終要一見。

裴懷悲一直望著她。

其實他們分開並不久,但因為發生的事情太多,身份變化,所以顯得這段時間很長。

他微微垂眸,細碎的雪粒落在睫毛之上,溼潤了眼眶。

裴懷悲還禮,聲音很輕,似乎能瞬間消失在寒風中:“好,容世子。”

容昭客氣點頭,轉身,衣擺翻動,踩著草木之上的雪,走入竹林,背影漸漸消失。

裴懷悲直起身,在原地站著,一直望著她的背影,任由雪一片片落下,雪裡隻有一個影子,身形落寞。

-

容昭走出竹林,停下了腳步,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吐出。

其實她還是仗著他是無名。

若是麵對裴欽,容昭絕對說不出這種話,同樣知道她身份的兩個皇子皇孫,對裴欽隻能虛與委蛇,而對於裴懷悲,卻可以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

身上的刀口才完全結痂,她倒是也沒那麼容易忘記。

容昭抬頭看了看天,大雁朝京城的雪很美,就是太冷。

她笑了笑,抬腳走向馬車,脊背挺直,腳步堅定。

張長言掀開簾子,皺眉:“你怎麼去了這麼久?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容昭走過去,抓著車門躍上馬車。

裡麵,郭川已經呼呼大睡,他今日被容昭灌了太多酒,馬車停下,就靠著車板睡著了。

容昭:“沒事。”

張長言看了她一眼,覺得有點奇怪,倒是也沒說什麼。

馬車繼續前行,駛向城內。

很快,馬車進入城內。

張長言原本在盤算明天怎麼蹭上容昭的飯,一旁一直安靜的容昭突然問了句:“如果我騙你,你什麼心情?”

這話實在是有些突然。

張長言茫然:“啊?”

他愣了好一會兒,終於反應過來容昭在問他,他奇怪地看了容昭一眼,“能有什麼心情?你不是天天騙我嗎?”

不是騙就是坑,張三都習慣了。

容昭:“……”

她無語,看了眼張長言,而後微微笑:“張兄,你現在回府,應當會有好事發生。”

張長言:“?”

他神情古怪:“你怎麼知道?”

容昭:“我算的。”

雖然不太相信,但張長言想了想,還是說道:“那你現在送我到張府吧,我去看看你算的準不準。”

頓了頓,他又道:“肯定不準。”

他爹今天有事,一大早就出去了,所以他現在回家倒是不怕。

容昭微笑。

很快,馬車到了張府,張長言興衝衝跳下馬車。

他很好奇,容昭為什麼會說回府有好事發生?如果真的有,那會是什麼好事?

一炷香後。

張三嚎叫聲響起:“爹,爹,彆打!我錯了!!”

“你個不成器的東西,又跑出去喝酒,還被安慶王府的馬車送回來?如果不是老子正好有事回來一趟,還抓不住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

“爹,我真的錯了!”

“站住,彆跑,老子打死你!”

“嗷——”

……

“容昭!你這個騙子!!”

容昭的馬車已經離開,去送郭川回府。

剛剛在路上,她從不布簾後看到張丞相的馬車,駛向張府方向……

與此同時。

“謹王殿下,刺殺的人抓到了。”

裴懷悲微微垂眸,手指撫摸過麵前有些陳舊的食盒,聲音平靜:“殺了。”

那人疑惑:“不先審問嗎?”

裴懷悲:“審問出來的結果,一定不是真正派殺手的人,沒必要審,將屍體丟在二皇子彆院,這般又急又狠的手段,隻能是我這位二叔。”

“是。”

那人走了,裴懷悲繼續摩挲著食盒上的紋路,一個小小的“容”字,痕跡模糊。

他的神情悲涼。

-

第二日。

這一日的報紙頭版既不是“謹王去太悲寺上香”一事,也不是“二皇子彆院發現屍體,嚇暈了幾個侍者”的事情,而是——雲容坊懸賞繡娘。

有人讀著:“雲容坊懸賞天下好繡娘,能做出好看衣服的繡娘皆可入京,為了公平公正,雲容坊將正式舉辦《雲容坊珍品大賽》,將選拔交給天下人。”

“十二月一日之前,繡娘們皆可攜帶成衣到雲容坊進行初選,所有過了初選的繡娘,都將獲得五兩銀子賞金,進入第二輪比賽。”

“第二輪比賽將在京城比拚,由京城百姓擲花選出(具體規則後續報紙細說),第二輪比賽選出三十位繡娘,每人獲得五十兩賞銀,同時可加入雲容坊。”

“第三輪比賽也將在京城比拚,選出最優秀的十件衣服,每位繡娘,賞銀二百兩。”

“好的著裝不單單是衣服,還包括首飾,所以雲容坊同樣懸賞做首飾匠人,從第二輪開始配合通過初選的繡娘,月銀豐厚,獎金不計,匠人的作品將與繡娘衣服一同展示。”

“從第二輪開始,一切材料、布料,皆由雲容坊提供。”

“將美帶給天下人,將你的織造技術、打造技術,傳揚天下,雲容坊與天下繡娘、首飾匠人,打造傳世之作。”

……

讀完之後,久久沉默。

京城的普通百姓很快因為這個消息議論起來——

“雲容坊珍品大賽?這到底是什麼啊?”

“我看懂了,好像是繡娘做出衣服,再由我們選出好看的。”

“天啦,那豈不是接下來都有熱鬨看了?”

“怎要下一個月,我現在就想看。”

“明天能看雲容坊新衣服,報紙上寫了,裴世子和裴二公子的衣服做好了,他們明日酉時初去取衣服,應當也會打馬而過。”

“再給我看看什麼珍品大賽?五兩、五十兩、二百兩,這賞金也太重了吧!”

“嘶,會不會將全天下好的繡娘都懸賞來了?”

“有可能,如今距離十二月還早,就是江南的繡娘走水路也來得及。”

“若是實在是趕不上的,那大抵就不能參加了。”.思.兔.網.

“那麼遠的繡娘會來嗎?”

“誰知道呢?我們等著看熱鬨就行,聽起來好像很有趣。”

……

報紙上關於《雲容坊珍品大賽》的消息,再次點燃整個京城。

報社擴張是很快的,隻要派人去選個地方,再招一批員工,立刻就能操持起來,隻等模板一到,立刻將報紙印了,發售出去。

也因此,這個消息先點燃京城,再逐步點燃周邊。

一個比賽,還是天下繡娘皆可參加的比賽。

雖然大家都知道,不可能真的天下繡娘都能參與,但對於京城百姓來說,也已經是從未有過的熱鬨盛事。

京城繡娘們占據地理優勢,已經躁動起來。

準備湊熱鬨的百姓們也躁動起來。

那群二代們麵麵相覷,十分茫然,有人開口:“這……容世子懸賞繡娘的動靜,會不會太大了點?”

也有人說:“這樣下去,我們的衣服又不知道要等多久。”

“衣服已經不是重點,你沒看到珍品大賽四個字嗎?似乎很是有趣。”

“我也挺期待的,好像很好玩,我們可以選哪個繡娘的衣服做的好看嗎?怎麼選?”

“上麵寫的擲花,具體的可能還要等報紙或者容世子解釋。”

……

這樣的大事,雖然很多人沒有本事作為繡娘參加,但卻可以作為觀眾參加啊。

於是,從報紙賣出開始,所有人都在議論這件事。

短短時間,就如同大火燎原,讓所有知道消息的地方都沸騰了……

張家。

張長知一臉疑惑:“這容昭到底要做甚?怎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張長言感歎:“容昭可真有錢,隻要入了第二輪就每人五兩,入了第三輪每人五十兩,第三輪前十竟然還有二百兩……這得上萬兩吧?”

張長行搖搖頭,跟著感歎:“這還不止,你瞧這上麵寫了,所有花銷全部雲容坊負責,那些好的布匹、做首飾的金銀、珠寶,全都是錢啊!”

張長知:“……”

聽著兩個弟弟口口聲聲都是錢,他有些無語。

但很快,他像是想到什麼,問兩個弟弟:“對了,你們還有銀子沒有?我要請幾位友人喝酒,上次投資福祿莊將我的錢都拿走了,又挪用了賬房的錢,現在賬房也沒錢,不太好去支錢。”

張長行與張長言看向他,同時露出笑容,聲音溫和——

“沒錢!”活該。

張長知:“……”

許多人看著那張報紙,同時產生一個念頭——接下來幾個月的京城,熱鬨了。

對於達官顯貴而言,看過之後微微皺眉,很快就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如今謹王回來,朝中形式緊張,奪嫡爭鬥愈演愈烈,一個小小繡房要辦的一個什麼比賽,將一群繡娘招到一起,並不值得分去太多注意力。

他們的視線在朝堂之上。

反倒是後宅之中,許多女子非常關注。

“到時候看看有沒有什麼新鮮花樣。”

“若是有好的繡娘,倒是可以收入府上做衣服。”

“之前容世子做出的男裝挺好看,不知道女子的衣服如何?”

“倒是感謝容世子,難得有這樣的熱鬨可以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