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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啊,你給了他們多少利潤?”

容昭微微一笑:“兩家福祿莊的四成。”

是兩家福祿莊!

張大深吸一口氣,他看了眼旁邊的銀兩,一眼掃過去就知道數目不菲,他又拿起旁邊放著的賬本。

看了眼容昭,見她沒有阻止,張大開始看起來。

看著看著,他開始皺眉,隨即震驚,臉上的神情越來越複雜,直至抿緊唇,緊緊盯著賬本,一言不發。

容昭一直注意著他,此時便繼續淡定喝湯、吃菜。

哪怕不愛錢,張長知依舊為這個數目而動容。

這才多久?

福祿莊竟然已經掙了這麼多錢!

光是分到他兩個兄弟手上的純利潤,加起來也有兩萬兩了。

兩萬兩是個什麼概念?

這才四個月。

如果一年,那豈不是至少五萬兩?

一年四成純利潤就能分到五萬兩,這絕對是暴利行業!

彆說一大家子一生衣食無憂,就是一般富商,一年到頭也不過盈利幾萬兩,這還是他們名下產業眾多的總和。

從來知道福祿莊很賺錢,卻沒有想到竟然這般賺錢。

那麼兩個莊子,竟然如此驚人嗎?

然而,哪怕張大因為這個數字心口一跳,卻也很快冷靜下來,反而有一股寒意從腳底蔓延開,攀爬至頭皮,引得頭皮發緊。

——容昭竟然用這麼多錢賄賂他的兩個兄弟!

是的,賄賂。

作為丞相,張丞相不是沒有被賄賂過,也不是沒人斥巨資誘惑,但像容昭這樣大手筆的,也是寥寥無幾。

畢竟,這不是一筆錢,而是從開張那一天起,每月源源不斷。

這樣的誘惑,所圖甚大啊!

張長知將賬本合上,放回去,努力保持冷靜,深吸一口氣,他的聲音沙啞:“除了讓他們給你走漏張家的消息外,你還讓他們做什麼?還要他們做什麼?”

容昭看向他,兩人視線相對。

一個眼神平和,一個犀利而緊張。

容昭突然笑了:“都說張大公子是張家三兄弟中領頭之人,如今看到,我倒是覺得你兩個弟弟比你聰明。”

這話不帶嘲諷,似乎是陳述事實。

張長知一愣,隨即皺眉:“你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我也應該像那兩個不成器的東西一樣,因為你的這筆錢而心動,走漏張家消息?”

彆說這幾千兩,就是再多,他也不可能因此動容。

容昭嗤笑一聲,垂眸吃著東西,一邊吃一邊道:“我從未要求二公子和三公子給我透露張家的消息,你也不要覺得你的兩個弟弟是蠢人,他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她謊話張口就來,毫不心虛。

張長知聞言再次一頓。

是呀,他雖然天天罵兩個弟弟不成器,但他們也確實不至於出賣張家。

這年頭家族都是一榮俱用,一損俱損。

他那兩個弟弟,最多就是惦記著福祿莊,有關於福祿莊的消息會透露給容昭,再有就是關於容昭的事情。

張家的隱秘,他們應當不至於泄露。

果然,容昭證明了他的想法:“二公子和三公子惦記福祿莊,隻有在你們會威脅到福祿莊的時候,他們才會有所行動。”

不過,威脅到她,也相當於威脅到福祿莊。

張長知深吸一口氣,但依舊惱怒。

他隻要一想到他和父親兢兢業業算計著容昭,算計著福祿莊時,卻被自己屋裡的人走漏消息,讓他們的每次算計落空……

他就氣得牙癢癢。

每次書房商議時,他和父親努力出主意,那兩個卻努力拆台!

——今晚回去,非要讓父親打斷這兩個不成器東西的腿。

天台。

“阿嚏——”張二與張三一起打噴嚏。

隨即兩人對視一眼,一齊縮了縮脖子,心虛道:“大哥肯定在罵我們……”

屋內。

張長知壓著火氣:“所以你這四成福祿莊股份,是為了買他們幫你應對父親?保證福祿莊的安危?”

容昭再次笑了,笑容嘲諷:“張大公子,你真是不如你兩個弟弟聰明,想對福祿莊下手的何止一個張丞相,難道我每一個人都要去送四成股份保平安?”

張長知:“……”

這是容昭第二次說他不如兩個弟弟了。

張長知心情不太好。

他也終於失去耐心,不耐煩道:“容世子,那你就實話實說,你用四成股份賄賂他們是為了什麼?”

容昭放下筷子,看向他,神情平靜:“為了化解張容兩家舊怨。”

張長知當即嗤笑出聲:“化解舊怨?你覺得我會信嗎?你花這麼多錢就為了化解舊怨?恐怕是為了算計我們吧!”

張長知一個字都不相信。

容昭算是看出來了。

張長知不僅不愛錢,甚至和張丞相一樣,將張容兩家的仇看得極重,有種不死不休的架勢。

——果然迂腐。

容昭沒動,甚至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惱怒,反而幽幽說道:“看來張大公子確實不如張二公子和張三公子機敏。”

她搖搖頭,歎口氣:“你難道不好奇,為什麼四大親王都要與我合作福祿軒?為什麼二公子和三公子要與我合作福祿莊?為什麼京城世家子要與我合作團團?為什麼三位皇子要與我合作報社?”

張長知一怔。

第三次了。

容昭第三次說他不如兩個弟弟聰明。

第一次時,張長知不屑一顧。

第二次時,張長知惱羞成怒。

但當容昭第三次如此說時……他忍不住想,難道自己真的錯過了什麼重要信息?導致容昭反反複複如此說?

再想想容昭後麵的話。

四大親王與她合作福祿軒,也許是因為錢,他兩個弟弟與他合作,也許是因為錢,三位皇子與容昭合作報社呢?

——所有人都因為錢嗎?

張長知沒有那麼愛錢,所以他覺得不是。

錢永遠都應該在權利之後,隻是為了錢,真的不至於這麼多人與容昭合作,甚至的都幫著容昭。

關於報社與女子編輯一事,已經讓他們所有人都看出了容昭究竟有多強大的力量……

張長知抿了抿,原本的憤怒通通散去,轉變成了疑惑與不解。

他問:“為什麼?”

容昭一聽他語氣就知道,他已經在順著自己的情緒走。

她笑了笑,抬手給他舀了碗湯,大餅就湯,不至於噎著。

她聲音輕輕:“喝點湯吧,大公子願意聽我說,看來還沒被兩家的舊怨蒙蔽理智。”

之前說他蠢。

現在又給這個“蠢”解釋——是被兩家舊怨蒙蔽理智。

張長知頓時情緒好了許多,眉間的褶皺也舒展開,接過容昭舀的湯,態度稍稍客氣了些,“容世子,我洗耳恭聽。”

如果此時張二和張三在裡麵,一定會說——

大哥!

彆聽她說,吃飯就行。

一旦讓容昭開口,一旦聽她說,就完蛋了啊!

可惜,張二張三被趕出去吹冷水,什麼也聽不到。

如今張大被滿腦袋的疑惑填滿,十分好奇容昭要說什麼。

容昭重新拿起筷子,腦袋湊近,刻意壓低聲音:“皇上年邁,做事越發隨心,想跳過皇子給皇孫封王就封王,想把謹王接回來就接回來……誰也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會讓哪位成為儲君?”

張長知瞪大了眼睛,幾乎是立刻就道:“大膽,竟敢議論聖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種事情,都隻會和綁定關係的人說,他們還沒好到這種程度吧?

不怕他以此彈劾她嗎?

容昭看著他,不說話。

張長知臉上的表情就在這種平靜注視中,緩緩收了起來。

他其實也沒少議論,如今這裡隻有他們,且是容昭先開口,他也沒必要那般忌諱。

容昭很大膽,但她這話沒有一點問題。

這正是他和張丞相今天說過的話!

永明帝做事越來越捉摸不透,原本儲君之位就撲朔迷離,如今更加難以推測……

誰也不知道下一個皇帝是誰,如今押注,都是壓上身家性命去豪賭。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容昭又雲淡風輕說了句:“所有人都在給自家留後路,包括三位皇子,可你們張家,除了張二和張三有想法外,你與張丞相竟然如此孤注一擲。”

張長知:“!!!”

湯在嘴裡,卻怎麼都咽不下去。

容昭一言就戳到張家最危急的未來,他們是忠實的保皇黨,也是堅定站在皇帝那邊的,不支持三位皇子。

這樣看來,似乎沒有奪嫡危機……

可未來新帝登基,張家就隻會成為過去式,退出曆史舞台。

張長知不愛錢,但他愛權啊。

他當然不願意退出,張丞相也是,他們一開始的目的很簡單,等儲君定下之後,他們對儲君全力儘忠。

既能保留自己中立派的原則,不得罪當今,又能挽回在新帝心裡的形象。

這是唯一的辦法。

可是,容昭此時分明是告訴他——他們這是孤注一擲。

再想想當今現在的作風,撲朔迷離的儲君之爭……

張長知倒吸一口冷氣。

容昭再次幽幽開口:“三位皇子你爭我奪,皇上卻在這個時候召回謹王,皇上的動作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奇怪,張大公子,你們張家的盤算,真的有施展的餘地嗎?如果皇上接下來要讓你們做得罪未來儲君的事情呢?保皇黨真的會被下一任皇上接納嗎?”

每一個問題都讓張長知遍體生寒。

容昭頓了頓,又微不可見地歎口氣:“你們張家一直效忠皇上,也被皇上信任,你們一定知道更多情報,更了解皇上。”

在她說完的瞬間,張長知身體晃了晃。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瞳孔不斷緊鎖,整個人都散發著恐慌之感,是無措、是擔憂,也是著急。

容昭微微抿唇。

果然,張家還知道不少事情,是與永明帝有關的事。

她垂下眼眸,現在不是探索這件事的時候,她隻要達成自己的目的就行。

張長知已經被容昭的話驚出一身冷汗。

他幾乎下意識看向容昭,聲音沙啞:“你既然知道我張家的局麵,為什麼還要緩和我們的關係?為什麼又說老二老三有想法?”

這似乎矛盾了。

張家處境不好,容家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怎麼可能這個時候緩和關係?

“因為我容家和你們張家是一個處境,你們是保皇黨,不站任何皇子。”她臉上露出擔憂,深吸一口氣,“而我們容家是哪位皇子都不敢得罪,做一個隨時可能被他們放棄的牆頭草。”

中立黨和牆頭草,都很難獲得下一任皇帝的喜歡。

張長知不知道容昭與三位皇子的關係,但從目前的種種跡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