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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見仁了。

吳大人:“容世子的話有道理,女子相夫教子,也得有些見識,可所謂報社女編輯,女子典範,皇上不嘉獎,誰承認?依舊免不了彆人的非議,安慶王臉皮厚,他那側妃也無所顧忌,徐家那位可是未出閣閨秀,以後誰敢聘徐小姐?還有那章氏,已經嫁入柳家,如今卻引得柳家都被非議。”

老太爺:“幸好五娘沒答應。”

崔五娘怔怔看著報紙,耳中聽著丈夫與公公的對話。

幸好她沒有答應,否則現在,她可以想象她會遭遇什麼風波,也可以想象丈夫與吳家人會用什麼眼神看她。

她是崔家女兒,崔家清流世家,絕對不允許她們給崔家抹黑……

她都知道。

可她心裡卻十分難受。

她讀了許多書,她知道木蘭替父從軍的故事,她看過喬鳳之的記載,她也讀過孟母三遷的典故……

她知道什麼是巾幗不讓須眉,她也會寫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她讀了很多書,她才更知道自己沒有什麼,永遠也得不到什麼。

有時候,她也怨自己讀了那麼多書。

崔五娘看著報紙上的話,喃喃:“報社女編輯當為楷模,後宅與婚姻不該是囚籠,婦道與身軀不該是枷鎖……”

吳大人轉頭看向她,沒聽清楚,疑惑問:“你說什麼?”

崔五娘深吸一口氣,她放下報紙,她的聲音在顫唞,但她還是看著她的夫君,緩緩說道:“我想要答應報社女編輯之事。”

崔五娘說完後,感覺整個人克製不住戰栗,她恐懼,但她也很清醒。

她清楚看到公公的錯愕,以及丈夫那一瞬間的不可置信和惱怒。

她的丈夫說:“你在說什麼?你要不要聽一聽外麵人怎麼說?”

她的公公說:“五娘,你是崔家女郎,未來我吳家主母,莫要丟了顏麵,皇上可未必會嘉獎報社女編輯為女子楷模。”

崔五娘身體戰栗越來越厲害。

她開始後悔剛剛那一瞬間的氣血上湧,她清楚知道自己這句話可能會改變什麼。

然而下一刻,她也聽到她那位從來嚴肅的婆母緩緩開口:“報社已是大勢所趨,三位皇子支持,皇上也沒有反對,未必不可。”

崔五娘紅了眼睛。

公主府。

劉婉君帶著帷帽,被人從馬車上扶下來。

她站在馬車旁,看丫鬟去扣響了公主府大門。

而她的手上,拿著今日的報紙。

她帷帽之下神情平靜而堅韌,視線看著公主府,挺直脊背。

與此同時。

幾個閨秀們聚在一起,她們讀了報紙,麵麵相覷,花園中一時安靜。

很久之後,有位姑娘抬頭說:“我們也許可以做點什麼。”

另一位姑娘咬了咬唇,神色忐忑:“我們能做什麼?女子名聲向來重要,何況我們這樣的家族?若是被人非議,丟了顏麵,恐怕隻能在寺廟老死!”

花園再次安靜。

花開的很漂亮,她們的日常是賞花作詩,給自己博得更好的名聲,以後能選擇更優秀的夫婿。

可現在,無人有心情賞花。

許久許久之後,她們當中一貫聰慧的一位小姐突然道:“若是……他們總不能將京中貴女全部送去寺廟吧?”

霎時間,空氣更加安靜。

-

容昭與張三在吃飯。

張長言:“你可真是難得,竟然請我吃飯……”

他自己都覺得不正常。

容昭怎麼會請他吃飯呢?天上又沒有下紅雨。

而且還不是兩碗麵配蘿卜乾,是福祿軒!

雖然是一樓,可也是福祿軒啊。

容昭請他吃福祿軒!

容昭請他吃福祿軒!

是容昭請他吃福祿軒!!

張長言到現在還覺得不可置信,一度懷疑自己還沒睡醒。

容昭淡定吃著,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要這麼驚訝,好像我很摳門似的?”

張三麵無表情:“你本來就扣。”

容昭:“你到底吃不吃?”

張三不敢拿筷子,他咽了咽口水,死死盯著容昭,試探:“你又要讓我帶你去哪家拜訪?”

容昭:“沒有。”

張三:“是這個月分紅不發了?”

容昭:“不是。”

張三:“那你到底要我做什麼?你先說,不說我不吃!”

容昭無語:“我就不能請你吃頓飯?”

她睨了張長言一眼,隨即示意他看熱鬨的一樓大廳,“我想來聽聽現在百姓們怎麼說,觀察形勢,一個人吃飯無聊,帶上你,僅此而已。”

張三:“?”

——還有這種好事兒?

他咽了咽口水,最後一次詢問:“真不是坑我?”

容昭不耐煩,語氣開始暴躁:“愛吃不吃。”

張三聞言,卻終於鬆了口氣。

很好,看容昭這態度,確實不像是要坑他,也不像是有事求他……

——每次坑他都態度很好。

——現在這種態度,一看就是沒事找他。

張長言迅速拿起筷子,開吃,同時不忘說道:“容昭,以後有這種好事還叫我啊,前日被我爹把屁股都打腫了,今天正好補補——”

容昭懶得搭理他。

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容昭提前預留,算是一樓最隱秘的位置,在擺放糕點的架子後麵,不繞過來,一般不會注意到他們。

但周圍擺放著許多桌子,能聽到他們的議論聲。

容昭正在聽。

“這報紙是好事,誰反對誰就是有鬼。”

“對呀,容世子說得對,君子坦蕩蕩,為什麼要怕我們議論?”

“要是報紙沒有官員之事,樂趣得少一半,容世子真好。”

“但他也挺糊塗的,竟然讓女子當編輯。”

“是呀,怪不得我上次去賣消息沒過,原來是女子審核啊。”

“你說什麼呢?收消息的都是男子,根本不是編輯,編輯厲害著,才不會管這種小事,她們隻要從收集的消息中選一些出來,潤色、排版,放在報紙上!你消息不值錢,還怪上女編輯,真是沒道理。”

……

百姓們對官員之事全都舉雙手雙腳讚成,所以議論之聲很少。

但後者,關於女編輯之事,卻是許多人爭吵的話題,每每提到,最後都是兩個聲音吵起來,甚至吵得不可開交。

“有傷風化,丟人現眼!”

“你到底認不認字?人家是楷模,可以引導女子更好相夫教子。”

……

“她們離經叛道,竟然還想帶著其他女子一起離經叛道?女子就不應該讀書。”

“你一看就是沒正經讀書的人,那些高門望族,誰家主母不讀書?”

……

“張兄,你臉怎麼了?”

“唉,不就是說女子不該做編輯,被我娘給打的。”

……

“錢二,你怎麼心情不好?”

“哈哈哈,彆提了,他在未來嶽父母家說女編輯是德行有失,直接被當場退婚,那家疼女兒,怕嫁給他受委屈。”

……

容昭在聽,張長言也聽到了。

他將口中食物咽下去,而後看向容昭,一臉疑惑:“你乾嘛沒事惹這麼大風波?現在全京城都轟動了,文人有許多因此而詆毀你,你看這些百姓也不是全都支持,所以你到底為何?”

在外行走的多數為男子,茶樓酒肆,慷概激昂的也是男子。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所以乍然間聽聞,總是反對之聲壓倒支持之聲。

尤其是那些讀書文人,已經有人看過報紙罵容昭了。

容昭吃著東西,歎口氣,深深看了張長言一眼:“張三,你不懂。”

張長言:“我確實不懂,你一個男子,怎麼對女子之事如此上心?”

容昭:“吃你的飯去。”

張長言:“……搞不懂你。”

吃著吃著,他又沒忍住嘴賤:“我給你說,我爹他們這些反對派肯定還要對付你,如今許多人非議,尤其是一些讀書人,意見大得很,還有人說再不肯看報紙。我爹他們就準備聯合這些讀書人,談論一些皇上不想聽的話,小心明日皇上就讓你把報社關掉。”

“不會的,”容昭輕聲道:“我不相信女子這個群體沒有力量。”

張長言一愣。

半晌,他搖搖頭:“其實很多女郎比繡花枕頭有才,可是沒用啊,依舊是男子做主,男尊女卑,她們一介女流,又能做什麼?”

就是議論之聲也隻在後宅,時下風氣導致她們不可能走出家門與男子在茶樓酒肆爭執。

話音落地,外麵突然喧嘩聲響起。

許多人都好奇地看出去,很快,有一道驚呼聲在外麵響起:“什麼?駙馬被公主給丟出公主府了?!”

容昭一怔,隨即猛地站起來,快步出去。

張長言看了看桌子,忍著心疼站起來,跟出去,走時順手拿了兩塊蛋糕。

一刻鐘後。

兩人一邊啃著蛋糕,一邊聽說了事件始末。

原來是今日報紙內容作祟。

據說,駙馬反對報社女編輯之事,惹得公主生氣斥責他,駙馬竟然還犟嘴,直接被這位當初能上戰場的大公主給丟出公主府。

至於消息為什麼這麼快傳開?

很簡單。

因為公主派了一個丫鬟大喇喇穿過整個京城,到報社用這個消息換了五錢銀子。

隨後,丫鬟又在全京城的關注當中,捧著五錢銀子回公主府。

震動京城!

張三倒吸一口冷氣:“可怕,不愧是上過戰場的大公主,太可怕了。”

說完,他啃了口蛋糕,撞了撞容昭,忍不住感歎:“你說駙馬是不是傻?大公主可是上戰場的人,他怎麼就敢和公主犟嘴?”

容昭一口將蛋糕塞進嘴裡,緩緩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大公主。”

張長言卻搖搖頭,壓低聲音:“是母老虎,所以娶妻就不能娶這麼厲害的,好嚇人。”

說完,他也將蛋糕最後一口吃完。

容昭順手將油紙遞給他,張三順手接過,團吧團吧,丟掉。

張長言:“要走嗎?”

他們現在就在報社不遠處,這裡人不少,他們又都是有身份的人,隻能待在角落。

容昭搖搖頭:“不著急,大公主帶了頭,我要再看看。”

大公主身份最合適帶這個頭。

不過,據說先太子死後,大公主心情鬱鬱,常年都在府中閉門不出,也不見外客,如今能這麼快知道這件事,並且立刻做出行動給全京城看,不可謂反應不快。

大公主果然隻是個開頭。

未時,周大人的夫人親自到報社,代替夫君向報社三位女編輯道歉,白氏親自接待。

申時初,戚大將軍母親,上徐家替嫡孫求娶徐小姐。

申時末,崔五娘成為報社第四位女編輯。

酉時初,柳家當家人大讚章氏之才,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