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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寫著“秋園”的小門,從小門隱隱約約看見滿地金黃落葉,璀璨奪目。

“是。”容昭笑著走出來。

她今日穿著一襲銀白長衫,行動間,長衫上淡淡紋路流光溢彩,頭發挽起,隻用玉冠裝點,卻勝過不少塗脂抹粉的大家公子。

遠處女眷當中,不少年輕娘子紅著臉偷看。

容昭目不斜視,一臉清雋,笑容溫潤如玉,行禮時不急不緩,從容不迫,聲音是雌雄莫辨的低啞溫和——

“容昭見過各位大人。”

很多人第一次見容昭,瞬間被她的模樣與儀態驚豔。

這就是如今名聲響當當的容世子?

——當真是氣度不凡!

頓時,誇讚聲響起。

張丞相不太高興,咳嗽一聲,轉移話題:“容世子,你這園子很有些特色,可否介紹一二?”

容昭微笑頷首,客氣解釋——

“回丞相,容昭之幸。”

“整個園子分為五個區域,中間是待客區,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是賞景區,分為春、夏、秋、冬四園,擬四個季節之景色。”

“春園百花盛開,花中設有一南一北兩處亭子,男客女客可分開休息,百花中心是戲曲舞台,有王府戲子表演,所唱之曲,京中尚未出現。”

“夏園是兩個連接起來的湖,種滿荷花,可供客人們泛舟湖上。”

“秋園遍地落葉,垂樹上掛有經史詩句及對聯、啞謎,可供客人們解答。”

“冬園皆是雪景,設有投壺、射箭等諸多玩鬨項目,客人若是想玩,儘可前去。”

這樣的造景,很是讓各位大人瞪大眼睛。

這也太豪華了吧!

將四個季節裝入同一個園子中,何等奢華?

張三公子張長言似滿腦子都回蕩著——好多錢,好多錢,肯定要花好多錢!

容昭羞赧:“目前做的不夠好,還需時間改善,希望各位大人莫要嫌棄。”

這還需要改善?!

“怎會?這景致聞所未聞,布局巧妙,世子費心了。”

“我觀那秋園懸掛的詩句很是不錯,已迫不及待想去遊覽。”

“還是冬園最得我心,晚夏天氣尚且炎熱,一見冬園便覺得清涼。”

……

很多人是為看好戲而來,但此時的誇讚卻真情實感。

這樣的地方辦宴席……

嘖嘖,容世子當真是豪橫啊。

京城物價貴,地盤也就那麼大,很多達官貴人隻住著一進、二進宅子,便是三進、四進宅子,要住那麼多家眷,也沒辦法像這個莊子一樣將四季囊入其中。

很多人請客、舉辦宴席都擠在家裡,原本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對比容昭這次宴席,隻覺頗為寒磣。

也因此,不少人心裡又酸楚又羨慕。

張丞相笑不達眼底:“容世子果然出手闊綽啊……”

話音落地,又是一道聲音響起:“就是不知出手如此闊綽的世子,是否還會履行承諾,按照欠條時間還錢?”

眾人扭頭看過去。

安慶王陪著四大親王走了出來。

四大親王身份高,容屏親自接待,本不想讓他們與容昭直接碰上,但他實在是攔不住。

此時開口的是愉親王,臉色很不好看。

旁邊,容屏臉色同樣不太好。

——他今天一進園子便知道壞了。

這園子絕對不是一點錢能搞定,花這麼多錢建園子請客,這不是啪啪往四個債主臉上抽嗎?

安慶王悄悄瞪了容昭一眼。

整個園子頓時鴉雀無聲,全都看向他們,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戲謔。

張長知和張長行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激動。

——這就是自掘墳墓!

——他們倒要看看容昭會如何回答?

園中詭異寂靜片刻。

隨即容昭輕笑,打破僵局,笑容溫和有禮:“容昭見過四位王叔,王叔放心,容昭言而有信,怎會食言?”

愉親王皮笑肉不笑:“那我們可都等著。”

榮親王睨了容昭一樣,冷漠道:“本是借錢給你周轉,想著你小小年紀也不容易,卻沒想到如此揮霍無度,若是變賣王府家產還債,安慶王,你可要好好教子。”

很多人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榮親王這話可就狠了,這是往容昭臉上拍了一個“敗家子”稱呼啊。

雖然他們也這麼覺得,但因為“孝子”這個頭銜,沒人敢說出來,現在有榮親王這番話,如果容昭還錢時變賣家產,那就是妥妥蓋章的“敗家子”。

狠,真狠啊。

三個月期滿不還錢,容世子言而無信。

三個月期滿用安慶王府資產還錢,容世子是敗家子。

怎麼都不對!

除非剩下這段時間容世子能通過正當途徑,自己獲得八萬兩白銀。

但是……可能嗎?

絕對不可能!

——這揚名兩個多月的安慶王世子容昭,算是徹底毀了。

——曇花一現啊。

安慶王眼神如刀,簡直恨不得砍死榮親王,到底忍住,聲音平靜:“我兒雖有些不通庶務,但孝心難尋,都是為了讓我開心。”

張丞相摸著胡須,笑得意味深長:“是呀,孝心難尋,有這份孝心,其他都是次要,反正王爺家底頗厚,高興便好……”

譏諷!

赤。%e8%a3%b8。%e8%a3%b8的譏諷!

安慶王又想連著張丞相一起砍掉,這可惡的老東西。

他深吸一口氣,還想說什麼懟一懟,容昭適時打斷容屏,笑容如常:“父親,距離開宴還有些時候,帶王叔他們逛一逛園子吧。”

也有人打圓場:“對對,逛一逛園子,這般有趣的景致可不能錯過。”

容屏再次悄悄瞪了容昭一眼,忍著脾氣帶四大親王、張丞相等達官貴人們去逛園子。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散開,各自去玩。

看了一出好戲,心情很是不錯,又有這樣好玩的園子,那些世家公子們聚在一起,三三兩兩,撫掌大笑。

——沒人帶容昭一起玩。

安慶王府明顯是風雨飄搖,這容昭又被四大親王不喜,蓋上“敗家子”稱號,誰敢貼上去?

尤其是那些這兩月被搶風頭的公子們,更是個個眼神譏諷。

“這容世子白長了那麼好看一張臉,委實是愚不可及,不知道謙虛行事,同為世子,實在是比不過世子你。”一個公子搖著扇子,一臉譏諷。

旁邊,愉親王世子裴關山看著遠處容昭,一言不發。

“世子?”旁邊人疑惑。

裴關山緩緩收回視線:“我原以為是個人物,結果隻是個草包。”

他的視線停留在另一個方向,那裡榮親王二公子裴承訣被人簇擁著,對方笑得溫和有禮,十分……礙眼。

安慶王府世子不足為懼。

京中年輕人,裴承訣才是可以一拚的對手。

他站起來,笑著搖搖頭:“我們也去玩吧,這容世子花了這麼多錢,我們怎能辜負?”

身邊人都跟著笑了,熱熱鬨鬨去投壺、射箭。

今日女眷這麼多,他們可要好好表現自己一番!

另一邊,女眷們。

大雁朝風氣算是較為開放,女眷們也都能參加宴席,在園中玩鬨,隻要與男子們保持距離便好。

這園子安排妥當,每個園都是分了兩邊,既在一個園,又能保持距離,實在是極為合適,比京中那些宅子待客時,她們隻能待在後院好了很多。

也因此,女眷們玩得最是開心,偶爾還能偷偷打量英俊少年郎。

“那容世子長得可真好……”

女郎話音落地,家中老夫人便嗬斥道:“三娘,看人不能光看容貌,這容世子徒有其表,絕非良配。”

女郎趕忙收回視線,輕輕點頭。

謝洪都要哭了,壓低聲音:“世子,你看這都是什麼事呀,今日過後,世子在外麵的名聲便要一落千丈!”

容昭相當淡定,宴會都還沒結束,談什麼今日過後?〓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隻是冷靜詢問:“後廚準備怎麼樣?”

謝洪一怔,緩緩點頭:“全都準備妥當。”

“那便好,今日絕對不能出任何岔子。”說完,她抬腳往前走去,周圍那些異樣的眼神,她全都當成沒看到。

-

這樣的園子、這樣的景致,還有各種玩樂項目。

對對子、猜燈謎、作詩、劃船、投壺、射箭,可以說甭管什麼年紀的客人,玩得都很是開心,臉上露出真切笑容。

甚至有人玩得忘乎所以。

這場宴會撇開彆的不說,客人們是真高興。

“要是能有這麼一個園子,時常來遊玩,也是不錯。”

“噓,可彆說,這可是敗家子行為。”

“況且,咱們哪能隨隨便便砸這上萬兩,就為辦一場宴會?”

“唉,也是。”

……

原本以為園子已經很不錯,但到了晚宴,眾人更是大跌眼鏡。

——終於知道安慶王世子花那麼多錢懸賞廚子的意義了!

“這是何物?”

穿著一模一樣的“服務員”站在旁邊,笑容親切,恭敬有禮介紹:“此乃蟹粉獅子頭,為安慶王府後廚研發,取肥瘦相見之肉,佐以蟹肉、蟹黃……”

“這道菜又是何物?當真是美味!”

“此乃東坡肉,為安慶王府後廚研發,取……”

“三娘你快嘗嘗,這道菜真不錯,極為味美。”

“祖母,嘗嘗佛跳牆,竟是從未見過!”

“趙侍郎,你快嘗嘗這個。”

“徐公子,給我留點!”

“也不知能不能向容世子要一個食譜,我甚是喜歡這些菜……”

……

張丞相捂著嘴,打了個飽嗝。

他原本沒將晚宴放在心上,所謂的晚宴,不過是他們喝喝酒、說說話,卻沒想到,這容世子竟然將這晚宴做的這般好!

旁邊,愉親王咂了一口酒,真誠感歎:“也不知怎麼釀的,這酒竟然格外醇香,味道卻又更濃,更帶勁。”

樂親王已經喝醉,卻還在酒桌上喊:“再來一杯!再來!”

那邊,胖胖的榮親王打了個嗝,放下筷子擺擺手:“你們吃,我實在吃不下了。”

他都算是能吃的。

很多人早就撐得吃不下去,隻能看著桌上的菜念念不舍。

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平時很顧及形象,今日桌上好些盤子都空了,所有人都吃得肚皮滾圓,可見這頓飯帶給他們的美味衝擊。

穿著一模一樣衣服的下人又推著餐車出來,揚聲報菜名——

“最後一道,麻辣火鍋!”

連鍋帶菜,還在“咕咚咕咚”煮著,濃鬱的香味瞬間飄散開。

張丞相動了動鼻子,默默將衣服拉開些。

視線微抬,卻發現剛剛放下筷子的榮親王又抄起了筷子,雙眼放光……

張長言吃得頭也不抬。

張長知打個飽嗝,卻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