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欠的狀態裡抽離出來,她極儘所能善待顏夢回。
隻是,愛情,她真的沒辦法回應。
沈晚清實事求是,即便沒有陸知夏,她對顏夢回也不可能有愛情。
麵對顏夢回,她隻會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內疚自責占據所有。
她對她的好,從最初的閨蜜,早已不像樣子,帶著贖罪的心情在補償。
所以,沈晚清如實地告訴陸知夏,為什麼她們都關係不一般。
陸知夏可以理解,但是卻無法認同,她打電話,沈晚清接起來沒吭聲。
陸知夏說,沈晚清聽。
她站在第三方的角度,撇開她喜歡姐姐這件事。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陸知夏可以理解,但她觀察的角度,她們之間的關係早就變質了。
起初是單純的友情,中間有過報恩,或許是因為沈晚清懷著純粹報恩的心,讓顏夢回對她產生畸形的依賴。
“姐姐記得秦箏吧?我覺得當時你說得很對,就是依賴會上癮。”陸知夏起初也覺得顏夢回是情敵,她們剛認識沒多久,顏夢回叫人在路上堵她打架,“我覺得顏夢回對你的過度依賴,讓她自己都分不清對你是什麼情感,她曾經那麼真切地擁有過你,她現在自然不想失去。”
其實陸知夏說的,沈晚清早就想過,她也試著保持距離。
但顏夢回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事情出現,她無法坐視不管。
大概是為了接近她,顏夢回也一樣玩極限運動,但運動也講究天賦。
沈晚清玩得很溜,從駕馭的過程到完全享受,而顏夢回卻是在受罪,即便現在玩賽車,也是心情不好想著去發泄。
“她是帶著一絲歇斯底裡的發泄,其實很容易出事,”陸知夏試探地問:“她這次是不是也因此受傷了?”
沈晚清嗯了一聲,跟她細數顏夢回大大小小的傷。
每次都是沈晚清在旁邊陪護,即便現在,沈晚清也是站在顏夢回病房外打電話。
“恕我直言,”陸知夏不跟沈晚清繞彎子,“她是在通過自我傷害,對你進行挽留,她發現每次都有效,所以會故技重施。”
沈晚清倒是從沒這麼想,如今被點醒,她仔細想了想,似乎有些道理。
“就像小孩子一樣,如果知道哭了會有糖吃,那他為了吃糖就會哭。”陸知夏舉一反三,.52GGd.“就像是我們常說的,會哭的孩子有奶吃,為什麼呢?”
是啊,沈晚清垂眸,靠著牆壁,無法反駁陸知夏的話。
她才20歲,尚且知道如此,沈晚清反問自己,為什麼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陸知夏繼續剖析,說:“姐姐想不到很正常,你們本身是閨蜜,就比一般人關係親密,從閨蜜過渡到現在的畸形補償關係,都是在不知不覺間完成。”
顏夢回人生中第一次受傷,陸知夏讓沈晚清回想,說:“作為朋友,姐姐也會去探望和照顧,姐姐想想,那時是不是單純的友情?”
沈晚清沒做聲,陸知夏又問:“你再想想,那件事發生之後,你再照顧她時,是不是就帶著一種負罪彌補的心情了?”
沒說話的人,心裡其實認可陸知夏的說法。
“姐姐儘心儘力照顧,對顏夢回接近千依百順,試問,”陸知夏笑了笑,說:“優秀如姐姐,你這樣照顧任何一個人,對方會不愛你?我也會愛得死去活來噢。”
沈晚清無奈地笑了一聲,故意嗔道:“跟我皮是不是?”
“哈,”陸知夏察覺到沈晚清心情低沉,故意活躍氣氛,“姐姐,報恩補償不是千依百順,你對沈家也做不到這樣,但折了一身傲骨,對顏夢回這樣,這關係能持續多久?”
如果沒有遇見陸知夏,或許會持續很久很久。
遇見占據內心的人,有的事便不能再做,有的事就隻想和某個特定的人做。
“姐姐遇見我了,顏夢回也有危機感了,所以她故技重施,再度傷害自己。”陸知夏語氣漸漸認真,“我給姐姐不成熟的建議,你可以對她好,但要分清界限,她是你的恩人,但你不是她的奴隸,你是自由的,你有權利選擇。”
用陸知夏的話說,沈晚清的自責和內疚情緒,是負麵情緒滋生瘋長的土壤,讓兩個人都越陷越深。
沈晚清良久沒說話,陸知夏輕輕叫了一聲“姐姐”。
她應聲,揉揉眉心,蹙眉道:“可能喝多了酒,我現在大腦無法正常思考,不知道怎麼樣才是對的。”
“姐姐,關於顏夢回住院,要不要聽聽我具體的小建議?”
“你說。”
可以出錢,可以派人,可以探望,但不要一直守在那裡。
陸知夏讓沈晚清換位思考,如果這個閨蜜不是顏夢回,她會怎麼做?
“補償,可以是金錢,可以是人力,但不能是姐姐的一輩子。”陸知夏語氣忽然嚴肅而又較真:“即便姐姐同意,我也不會同意。”
她好言好語勸說後,畫風突轉,陸知夏質疑:“誰說那個人奔著你去的?確定嗎?有證據嗎?”
沈晚清也隻是聽說,當時房間裡就她們,而沈家始終敵人不少,顏夢回家倒還好,外界名聲不錯。
“姐姐對那個人還有印象嗎?”
“隻記得他帶了一頂帽子,那帽子挺特彆的,後麵有個類似小辮子的東西。”沈晚清回憶著,陸知夏聽得一愣,“是不是挺長的,纏在脖子上那種?”
“啊,”沈晚清意外,“你怎麼知道?”
陸知夏情緒激動地坐起身,說:“姐姐,我之前跟你說過我父親去世的事,當時我透過貓眼,看到那個人的背影,是帶著一頂綠色的帽子,帽子後麵有辮子,辮子纏在脖子上了。”
兩人都是一愣,沒想到,她們的命運,居然因為這個人,有了一絲間接關係。
“後來呢,姐姐家找到那個人了嗎?”
“沒有。”
陸知夏噢了一聲,有些失望道:“我也找過,沒找到,後來言教授跟我說,警察說那個人逃到了國外,抓捕幾率很小。”
有陸知夏陪著聊天,沈晚清在醫院的時間沒那麼難熬。
她最不喜醫院,但卻因為顏夢回屢屢過來。
時間不早,沈晚清催陸知夏睡覺,她回到房間裡。
顏夢回縮進被子裡,似乎一直沒動過。
沈晚清坐在床邊,認真回想她們今晚的交談。
她偏頭看了眼床上的人,輕輕歎口氣,確實該改變了。
即便不是陸知夏,沈晚清也想找機會聊聊,隻是顏夢回一直逃避。
或許做好決定,沈晚清的心頭輕鬆了些。
天微亮,沈家的電話打過來,讓她今天回去。
沈晚清已經習慣,隻要她不能立刻如他們的意,哪怕一件小小的事,都會被反複提起。
她不是不回家,隻是希望晚點,但家裡希望儘早。
儘早,是吧?沈晚清當場說:“好,我現在回去。”
那邊似乎也沒料到,有那麼微微一愣的瞬間,沈晚清掛斷電話回去了。
打電話的人,是沈語堂的秘書,回頭看了一眼窗前翻書的老爺子,默默放下電話。
“幾點?”老爺子頭也不抬地問。
“說現在過來。”秘書醇角動了動,最終沒說出什麼來。
一次次的通話,沈晚清的變化很明顯,她從最初的閃爍其詞,怯懦小聲,到現在的冰冷堅毅,無所畏懼。
他多少次想說,都是一家人,建議老爺子善待,但之前提過一次被訓,他也知道一生傲骨的老爺子,不會聽從他的 。
唉,他輕輕歎口氣,去門口等著。
沈晚清當即招來院方的高級護工,她沒等顏夢回醒,就離開了。
沈語堂對她的情緒視而不見,隻問她關於婚姻的打算,且提醒她:“按照沈家的家規,你該知道,不能按照家族規定聯姻的後果是什麼?看看你父親和生母就知道了。”
他們還有臉提,沈晚清麵無表情,沒做聲。
“說吧,你的選擇是什麼?”沈語堂沉聲道,“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複才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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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加倍地還給我吧
關於沈晚清的婚姻, 沈家從她二十幾歲,一直催到現在。
沈晚清之前在國外,催婚到底是不方便, 今年終於成功將人催回到國內。
沈語堂作為大家長,對沈晚清的耐心,也快用儘。
今年若不是沈廷筠三婚, 結婚的人會是沈晚清,這是沈語堂的原話,他說:“沈家今年尚未有突破性的進展,聯姻則是達成目的的最快方式, 所以今年必須得聯姻。”
沒有任何借口, 是必須,沈語堂言出必行。
沈晚清不知沈語堂用了什麼方法, 讓父親就範, 但最終是如願了。
然而野心龐大的沈語堂,並不滿足於此, 在沈廷筠婚禮後, 便開始提醒沈晚清, 相親對象是時候見麵了。
沈家的一切都是有時間計劃表的, 沈晚清的婚姻被安排在近兩年,如今時間確定, 沈語堂需要她在明年完成婚約。
最初從校園裡出來的沈晚清,對於婚姻極度排斥,和沈家吵了不知多少次架。
後來隨著年齡增長,吵架次數少了, 沈語堂起初以為是順從, 但後來發現, 這孩子是從有聲抗議,變成無聲的反抗了。
不過在沈語堂眼裡,這些都不過是小孩的性子,需要管教。
“如果廷筠早按照家裡的意思來,後麵還有二婚和三婚?”沈語堂語氣再正常不過,“他執拗,不聽話,到頭來還不事得聽從家裡的安排?”
言外之意很明顯,我的親兒子尚且如此,你作為孫女輩,更沒有說話的份兒。
沈晚清聽著那些看似溫馨提示,實則可以稱之為威脅的言辭。
沈家的目的,她一早知道,外人都羨慕沈家,家大業大,殊不知都是沈家一代代人犧牲太多換來的。
若是心甘情願去換取,也就罷了,但大多數人都是被逼迫的。
沈家的手段,沈晚清雖然還沒完全見識過,但父親最初背著家裡和母親一起,最終的下場,是母親早亡,父親性格大變。
至今沈晚清都不願相信,母親是自然死亡,但在沈家的籠罩下,她什麼也查不到。
後來,她也擺爛,不再查了。
如果不是遇見陸知夏,可能一輩子也就不過如此,玩到哪天算哪天。
都說極限運動危險,沈晚清偏生挑危險的玩,可惜都被她玩得嫻熟。
她也想過錢花光便走人,這世間,她來一次便夠了,不想再來。
可這錢,也不知怎麼越花越多,沈晚清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了。
她依舊沒什麼心情好好活著,後來心尖上有個名字漸漸烙印,沈晚清的逆骨又起來了。
她還沒嘗過愛情的滋味,她想嘗夠了再說,她不曾說出口的話,在心裡早就紮根。
這輩子,她想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
活到這麼大,最親的家人沒能保護得住,那是她年少無能。
如今她又有了想保護的人,她怎麼折騰陸知夏她的事,彆人碰一根寒毛,她也不依。
沈家強大,她也不會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