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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童話[無限] 龍柒 4405 字 6個月前

他給她看的這些,沒有絲毫藏私,也沒有故意美化什麼,血淋淋的事實代表著高度的凶險。

他們求的事太大了,大到連開口都覺得荒謬。

可是……

挽回了“時間”的秦步月,是最大的變數。

哪怕已成定局,因為變數入場,依舊攪動了命運。

陸暝希望秦步月也能攪動繭房中的定局。

陸暝看向了秦步月,認真道:“我可以確定的是,命運的代價屬於規則,至於主神能否打破你身上的枷鎖,我無法給予承諾。”

陸暝口中的主神自然是“規則”。

祂是世界之灰的從神,是規則聖殿的主神。

聽了個全程的黎千棲開口了,他嗤笑一聲:“這坑太大了,傻子才跳,秦步月你腦子這麼好使……”

不等他說完,秦步月已經開口:“帶我去繭房。”

黎千棲:“?”

陸暝眼中明顯一亮,聲音微顫:“請來這邊。”

黎千棲回神,爆了句粗口:“什麼玩意,秦步月你瘋了啊,這又不是命運之鐘,睡死的人裡沒有你的燈塔,我也進不去那鬼地方,你他媽要是爆死在……”

秦步月回頭對黎千棲說:“放心,我不會死。”

黎千棲:“……”

誰管你的死活,他就是想吃個人,怎麼就這麼難!

黎千棲說得那些,秦步月當然知道,雖說她挽回了“時間”,但也沒有因此而把自己當成“救世主”。

她懷念的隻有那個小小的海島,記掛的也隻有那些人。

是輕輕鬆鬆就能數過來,卻把她遺忘了的,她所在乎的人。

神之戰,法則之爭,乃至數十億人的生命……

秦步月不覺得自己能背負,隻是她身上的枷鎖屬於“命運”,而打破“命運”的線索在“規則”。

她不想再被奪走了,既然怎樣都避不開,那就不再逃避,無畏地直麵一切。

時至今日,她還有什麼可失去的?

被在乎的人遺忘,她隻剩自己。

哪怕博回一人,也是賺的。

孟博斐許久沒回北城,自從去了海城,他連除夕夜都沒有回過孟家。

但這次,他得回去。

身為命運十二哲,孟家的十階亞聖突然暴斃。

沒有任何征兆,沒有人襲擊,孟修巽在2023年03月19日淩晨二十分,於北城的家中,身隕。

孟家給出的通告是,孟修巽在融納“繼絕世”這枚哲學家的伴聖標簽時,迷失自我,精神體爆裂而亡。

這是人格修者的必經之路,位階越高越凶險,從步入第一個人格場起,注定了要麼封聖要麼迷失。

所有人都信了,但是孟博斐不相信孟修巽會在這個時候融納“繼絕世”。

這不符合邏輯,海城事變雖說中途夭折,“人間世”依舊被穩穩鎮壓在海城,王家也被全部關押在北城監獄,但“命運”依舊動蕩。

命運之鐘在試圖肢解傲慢,這種時刻身為亞聖的孟修巽怎麼可能會冒冒然融納“繼絕世”。

一枚可控的伴聖標簽,對命運之鐘的價值遠高於一位真正的聖人。

且不提孟修巽根本不可能融納成功,即便真有千萬分之一的概率,“命運”也不會允許。

注定的失敗,為什麼要去送死?

孟博斐沒辦法將已知的信息串聯。

他無論怎麼推導,眼下的結果都和邏輯斷層了。

除非,孟修巽的隕落另有原因。

究竟什麼原因,能讓一位亞聖輕易身隕?

遺忘了什麼的感覺再度衝上腦海,孟博斐揉了揉太陽%e7%a9%b4,收回了龐雜的思緒。

葬禮舉辦得莊嚴隆重。

孟博遠在靈堂前跪了三天三夜。

孟博斐陪在他身邊,守到了第三天。

葬禮結束,孟博遠啞著嗓子問孟博斐:“三哥,我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

孟博斐瞳孔微縮。

孟博遠看向了孟博斐:“……和父親的死有關。”

孟博斐眼睫微垂,拍拍他肩膀:“死亡不是終點,要相信自己的父親。”

孟博遠話到嘴邊,又生生咬在了齒間,他低聲道:“嗯。”

父親的突然辭世,讓孟博遠一夜長大。

他知道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哪怕有著重重疑惑,很多事也不能宣之於口。

命運在上,他們不過螻蟻。

孟博斐沒有去見自己的父親,他去了北城監獄

王伊之被關在戒備森嚴的北城監獄,孟博斐因為自己的特殊身份,這份探望申請足足等了小半年,才被層層審批下來。

北城監獄建在空中,依附了兩枚凝聚度極高的標簽【空中樓閣】和【海市蜃樓】。

沒有特定的權限,連【空中樓閣】的位置都無法確認,更不要提還有【海市蜃樓】這枚極具迷惑性的幻象標簽。

孟博斐經過了重重檢查,身上除了件單薄的襯衣和長褲,都被留在了外麵,包括他的“支點”和鑲嵌在上麵的標簽。

王伊之是他的親妹妹,他會被這樣嚴格檢查,在情理之中。

探視室戒備森嚴,雪白的屋子布滿了監視的標簽,哪怕不開精神視野,都能感受到那密密麻麻的水藍絲線。

毫不誇張地說,這一刻的孟博斐,感受到了“命運”的注視。

他坐到了這邊唯一的椅子上,看著透明到恍如無物的玻璃窗。

哢噠一聲,門開了。

兩位七階賢者架著一位身形瘦削的單薄少女走了進來。

第264章

王家襲擊海城,殺了無數普通人,尤其是海踐和海追先行者的親屬。

他們屠殺的不僅是至親,而是一切被定義為“燈塔”的存在——血緣至親,養父養母,甚至是靈魂摯友。

王伊之帶人圍攻海哲時,【桃李滿天下】已經搖搖欲墜,【萬家燈火】也隻剩下最後的燈塔……

而這也驚動了北城、東城的命運高層,他們在趕來的路上。

白千離的死,宣告了計劃的失敗,王家試圖撤離到綠洲,持有人間權杖的孟博斐把他們留在了海哲。

死了這麼多人,他不會讓他們輕易離開。

眼前的王伊之早就不是他的家人。

如何定義家人?

血脈羈絆,姓氏捆綁?

孟博斐試圖重新思考家人的概念。

王伊之坐在了玻璃窗對麵,她瘦了很多,本就細瘦的手腕,此時更是一折就斷,她穿著鬆鬆垮垮的雪白衣服,長發鋪散在後背,神態間沒有狼狽,隻有惹人心疼的脆弱。

忽然,她抬頭看向孟博斐,眸色冰冷:“放心,我死不了,為了這‘世傳’,他們恨不得我長命百歲,哦,百歲不夠,怎麼也得來個……”

她分明說了兩個字,卻想被消音了一般,傳不到其他人耳中。

孟博斐盯著她:“為什麼?”

他一開口,王伊之笑了,滿眼都是濃濃的笑意,她似乎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樂不可支,隻想要捧腹大笑。

一道水光落在她身上,像被電到一般,王伊之的笑容僵住,可惜來自身後賢者的懲罰也沒讓她斂住笑容,她依舊彎著嘴角,隻是眼中全是陰冷:“你真覺得自己守住了海城,你真以為自己贏了?”

她死死盯著孟博斐,突兀道:“命運的走狗。”

又是一陣電擊落在王伊之身上,但她絲毫不覺得疼痛,反而笑得非常開心:“孟博斐你就是最大的笑話,自作聰明的蠢貨,等著吧,你想要的都會離你而去,被你愛著的人都會被命運……”

“探視結束,孟先生請回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孟博斐一言不發地起身,聲音依舊平淡無波:“辛苦各位了。”說罷他轉身,走出了探視室。

看著他的背影,王伊之漆黑的某種閃過了一絲掙紮。

——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閉嘴吧懦夫!

王伊之眼中掙紮褪去,隻剩下【堅定】。

想打破命運。

首先得質疑命運。

陸暝為秦步月準備了專門的繭房,不同於外麵的黑色輪廓和金色液體,眼前的繭房更像秦步月曾經用過的虛擬艙。

雪白色的金屬艙體,線條流暢乾淨,內裡浸泡的液體也清亮透徹,像略微有些厚度的泉水,晶瑩剔透。

就連一根根的連接線也趨向於透明,落在透亮的液體中如一道道水波紋,肉眼難辨。

人們對乾淨的事物總是有著天然的好感,似乎這象征著無害與安全。

秦步月不會被這些表麵功夫迷惑,她開了精神視野,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金色絲線,那是屬於“規則”的約束。

“不必這樣折騰,普通的繭房就行。”本質沒有區彆,隻是換了個外殼。

陸暝沒去解釋什麼,這樣的安排的確沒什麼意義,隻是他們等了太久,不想有任何差池。

秦步月沒急著進繭房,她要來了陸暝手上的關於“遊戲”“快樂”的情報,以及那個邪|教組織“美麗新世界”。

陸暝一邊給她解釋,同時也將其加載到了繭房的內置係統中,方便秦步月進去後查看。

秦步月又問:“為什麼一直沒提繭房中的樂土?”

陸暝頓了下,苦笑道:“我也不確定現在是什麼情況。”

秦步月:“?”

陸暝:“繭房中有三十六億人,每個人的思想都在瞬息萬變,無界主神給予空間,規則主神給予規則,至於樂土究竟是什麼樣子,會隨著三十六億人思緒的變化而變化。”

秦步月蹙眉:“你們不也就最近才進不去繭房?”

陸暝打斷她:“現在是2023年03月21日,可是你當真覺得這是2023年03月21日?”

秦步月怔了怔。

陸暝解釋道:“第一個2023年03月21日,你還在人方城,現在這個2023年03月21日,你來到了規則無界。”

——你撼動不了時間。

——這裡沒有時間。

秦步月記起“命運”說的話,想起自己處於神之視角時看到的那一幕。

過去、現在和未來,像動態畫一樣癱在一個平麵上。

並非線性觀看,而是一瞬既一切。

秦步月想起在聖殿看到的那些“影像”,那何嘗不是神之視角。

陸暝用人類可以理解的角度說道:“你隻需要以自己為坐標,在你修改因時,那是2023年,等你修改了因,又把那段時間重新過了一遍,對你來說,現在是七個月後了。”

時間沒有倒退,事件沒有替代,以自身為坐標的話,一切都發生在了過去。

陸暝又說道:“綠洲也在‘時間’的輻射中,命運不會丟下荒原,祂時刻都在關注著。”

然而,規則聖殿和無界之界沒有真實的時間,隻有繭房內的虛假時間。

陸暝來到繭房外的那一刻,就無法再估量繭房內的時間了。

“以前我們會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