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瀅終於忍不住了,她抬頭深吸一口氣,無奈的喚了聲:“郡王。”
她怎麼會不喜歡呢,簡直要喜歡死了!
可是他受著傷,這樣撩撥她,對誰都不好,不是嗎?
薑瀅正要繼續說什麼,牽住她衣袖的手便突然滑落了下去,薑瀅麵色一變,在身邊的人倒下去的那一刻,她飛快傾身將他擁在懷中,焦急喚道:“郡王!”
蕭瑢倒在她懷裡,想要抬手去安撫她,可實在沒什麼力氣,隻氣若遊絲道:“彆怕,我沒事。”
薑瀅眼眶霎時就溼潤了,她緊緊將他抱在懷裡,努力鎮定下來,點頭道:“嗯,我不怕,你也沒事的。”
蕭瑢勉強扯出一抹笑,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便徹底暈了過去。
薑瀅急忙朝車夫喊道:“快,再快些!”
“是!”
薑瀅此時突然感覺不對。
上次被赤亡傷的那般重他都沒暈過去,這次怎麼會……
她想到此,連忙調整了姿勢,輕輕揭開蕭瑢手臂的衣袖。
在看到傷口發黑時,薑瀅眼神驟冷。
果然是有毒!
他強撐到現在,一直哄著她,是害怕嚇著她。
薑瀅重重的閉上眼,再睜開時,眼中已盛滿了殺意。
今日之仇,她定要討回來!
第67章
明郡王遇刺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京城, 一時間眾說紛紜,猜測不斷。
陛下震怒, 命三司並查。
太醫院院首親自到了宸王府。
昭和殿寢殿
江山圖屏風後, 宋院首正給床上昏迷不醒的蕭瑢診脈,薑瀅跪坐在一旁伺候著,宸王沉著臉攙著雙眼通紅的宸王妃等候, 蕭傾麵色冰冷的守在床邊。
昭和殿上下陷入一片死寂。
近年來,宸王府遇刺並不鮮見, 且多半都是衝著蕭瑢去的, 可從未有一次是讓他躺著回府的。
他身邊有衛烆和兩個貼身暗衛, 多數刺客都近不了身;偏這次兩個暗衛先後離京,衛烆今日又領了差事沒有跟著,這才叫人有機可趁。
衛烆得到消息已急急歸來, 此時正跪在殿外。
眼瞧著宋院首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宸王府的主子們一顆心也就跟著往下沉。
不知過了多久, 宋院首才起身。
薑瀅忙將蕭瑢的手小心的放回軟被, 抬眸緊張的看著宋院首。
“宋院首, 如何?”
宸王抬手免了宋院首的禮,急急問道。
宋院首麵露難色,回道:“回稟宸王,郡王傷口都不深,沒有大礙,昏迷不醒是因傷口有毒。”
幾人還沒來得及鬆口氣,聽得後半句時又紛紛變了臉色。
蕭傾眼中一片寒光:“什麼毒?宋院首可能解?”
宋院首聞言無聲一歎, 沉疑了片刻才道:“此毒臣沒有見過, 很有些刁鑽, 臣沒有太大的把握, 隻能先開方子一試。”
宋院首的醫術乃整個太醫院之首,連他都無甚把握,可想而知此毒有多棘手。
“宋院首有幾成把握?”宸王沉聲問道。
宋院首如實道:“最多三成。”
這種情形下太醫院口中的三成,那幾乎就等於沒有把握。
宸王妃聽了這話,當即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王妃!”
“母妃!”
寢殿內當即就亂成了一團。
蕭傾便朝宸王道:“父王,您先送母妃回去,這裡有我。”
宸王也不耽擱,抱起宸王妃朝宋院首鄭重道:“宋院首,定要為我兒解毒。”
宋院首忙拱手應道:“臣定儘全力保郡王性命。”
蕭傾看了眼守在蕭瑢床邊無聲落淚的薑瀅,朝宋院首道:“院首這邊請。”
宋院首頷首:“是。”
二人移步至外間開藥方,內間便隻剩薑瀅,青嫋與阿禮。
薑瀅抬手抹淚時,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青嫋,後者會意,上前將她攙起來,輕聲安撫:“姑娘寬心,郡王吉人天相,定能化險為夷。”
薑瀅不動聲色的接過青嫋暗中遞來的一顆藥,青嫋適時的側身擋住了阿禮的視線。
薑瀅俯身借著替蕭瑢掖被子將藥塞進他嘴裡,她的手掌快速劃過他的下顎,咽喉外,用內力將藥化開,確保藥順利進入他的體內。
她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好似發生在眨眼間。
阿禮此時心頭一團亂麻,急的不停往外間瞧,祈禱宋院首開出的藥方真能解了主子的毒,自然沒有注意到薑瀅的動作。
小半個時辰後,蕭傾親自端著藥進來了。
薑瀅忙起身迎上去:“郡主,我來吧。”
蕭傾沒拒絕,將藥遞給她。
薑瀅半坐在床邊,小心翼翼的用湯匙給蕭瑢喂藥,可人毫無意識藥根本喂不進去,儘數從唇角流了出來。
阿禮在一旁急得不行:“藥喂不進去,這可這麼辦。”
蕭傾緊緊皺著眉頭。
薑瀅沉默了幾息後,將湯匙遞給青嫋,就著藥碗喝了一口藥然後俯下`身子。
蕭傾與宋院首一愣後,先後挪開了視線。
阿禮也沒敢再看,微微側過頭。
因此他們並不知曉薑瀅並未真的將藥喂給蕭瑢,而是暗中吐在了繡帕上。
她方才給蕭瑢喂的那顆藥,是逢幽閣獨有的,千兩一顆的解毒藥,名喚浮香丸,可解百毒。
浮香丸不僅價格極高,還很是稀有,閣中每年隻售十顆,她這顆是去歲生辰前買到的。
當她聽宋院首說沒有把握解毒時,便決定將這顆藥給他,但她不大懂藥理,不確定宋院首開出的藥方是否會和浮香丸相衝,便不敢將這碗藥喂給蕭瑢。
青嫋離的最近,知道姑娘沒有將藥喂給郡王,她大約能想明白緣由,隻是有些擔心,姑娘方才喂藥時是否有吞下過湯藥。
是藥三分毒,更何況解毒的湯藥大多有以毒攻毒的效用,若進了姑娘腹中,定會傷了身子。
薑瀅的確喝了些進去。
繡帕不能容下一整碗藥,她還漏了些在枕畔,但想到宋院首待會兒要上前診脈,不敢太過怕露出端倪,隻能吞了幾口。
好在這是第一道方子,宋院首用藥沒敢太過,雖含了些毒卻並不烈,但這畢竟是毒,她很快便感覺腹中滾燙的厲害。
不過,尚還能忍。
喂完藥後,宋院首每隔小半刻便上前診一次脈。
越往後,宋院首的神情便越古怪,直到一個時辰後,宋院首才又驚又喜的稟報道:“薑側妃,郡主,郡王的毒解了!”
這毒太過刁鑽,他未從見過,心中全然沒底,也已經做好了打長久戰的準備,可怎麼也沒想到這才第一副藥就將毒解了!
宋院首一邊慶幸,一邊陷入自我懷疑。
難不成,自己的醫術又精進了?!
蕭傾聞言大喜:“當真?”
不是她不信任,就在一個時辰前宋院首還說無甚把握,可這第一個方子就解了毒,實在讓她有些不敢置信。
“當真。”宋院首忙道:“臣已再三確認,郡王體|內劇毒儘散。”
且消失的乾乾淨淨,連餘毒都不曾有,就好像從未中過毒一般。
蕭傾輕輕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緊攥在腹間許久的雙手終於放鬆下來,客氣道:“多謝宋院首。”
宋院首趕緊回禮。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禮受之有愧。
薑瀅也鬆了口氣,浮香丸雖說可解百毒,但這世上奇毒不少,浮香丸解不了的毒也是有的。
好在,這千兩花得值。
薑瀅按下心思,溫聲朝宋院首道:“勞煩宋院首再開一道藥方。”
宋院首回過神,忙道:“是,是該重新調整藥方。”
薑瀅自頷首致謝。$$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蕭傾這時才發現薑瀅的臉色過於慘白,遂朝宋院首道:“家嫂想必是方才受了驚嚇,還有勞宋院首為家嫂診診脈。”
此話一出,薑瀅與宋院首同時一怔。
家嫂?
那該是郡主喚明郡王正妃的!
宋院首能做太醫院之首,自是見過些大場麵的,很快便恢複如常,同薑瀅恭敬道:“不勞煩,這是臣應做的。”
看來這薑家啊,前途不可限量。
薑瀅卻一時半會兒難以平靜。
郡主為何會稱她為家嫂?
但此時此刻又好像不是思忖此事的時候,她努力壓下那股躁動,語氣和軟道:“我身體無礙的,眼下郡王未醒,還是先緊著郡王才是。”
她中的毒是宋院首親自開的,要是診了脈輕而易舉便能瞧出來,她自是不能應。
宋院首看了看蕭傾後,便道:“是,那臣這便去給郡王開方子。”
劇毒已清,之後的藥方隻需治傷,宋院首開完方子,阿禮便送他出了門。
薑瀅這才看向蕭傾,溫婉柔和一笑:“多謝郡主掛心,我這是老毛病了,平日也有在飲湯藥,稍作休憩便無礙了。”
蕭傾聞言輕輕頷首:“嗯。”
二人這還是第一次單獨同處一室,一時便沒了話頭,屋內就隨之安靜了下來。
直到梵箬進來稟報王妃醒了,薑瀅才出聲道:“這裡有我守著,郡主無需憂心。”
蕭傾想了想,道:“好,那我去看看母妃。”
薑瀅輕笑著點點頭。
蕭傾走出幾步卻又停住,轉身道:“既已是一家人,日後嫂嫂隨兄長喚我阿傾便好。”
她說完也沒走,隻是靜靜地看著薑瀅,顯然是在等著什麼。
蕭傾平日不苟言笑,此刻那冷冽的雙眸中卻多了幾絲溫情和善意。
薑瀅短暫的怔愣後,眉眼輕彎,溫柔喚道:“阿傾。”
蕭傾也勾唇一笑,微微頷首後轉身離開。
直到她出了寢殿,薑瀅才麵色一變,唇角溢出一絲鮮紅。
青嫋當即一驚:“姑娘!”
薑瀅微微擰著眉,抬手示意她不要聲張。
“去門口守著,不要讓人進來,我將毒逼出來就好。”
薑瀅此時額上已開始滲著薄汗,這毒似乎比她想象的要烈一些。
她吩咐完不敢多耽擱,去旁邊塌上盤腿而坐,試圖將毒逼出來。
青嫋也急忙出了寢殿,守在門口。
大約過了兩刻鐘,阿禮端著新熬的湯藥回來,青嫋神色一緊,上前攔住他:“阿禮,我送進去吧。”
阿禮一愣,看了眼被屏風珠簾擋住的裡間:“青嫋姑娘怎麼守在這裡?”
青嫋穩了穩心神,道:“姑娘方才受了驚嚇,此時正在歇息。”
“原來是這樣啊。”阿禮不疑有他,將藥遞過去:“那就有勞青嫋姑娘。”
薑瀅早在阿禮過來時便已經發現了,青嫋進來時她已經收了內力,從塌上下來。
阿禮候在外間,青嫋不敢多說什麼,隻麵帶憂色的看向薑瀅。
薑瀅默默地接過藥走到床邊,劇毒清除後,蕭瑢有了些意識,已能用湯匙喂藥。
一碗藥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