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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朱羲 榶酥 4331 字 6個月前

雖然知道薑瀅是裝暈,薑蔓薑笙二人麵上還是有些憂色。

畢竟在她們的認知裡薑瀅的身子慣來是不大好,說不得真被這太陽曬出個好歹來。

薑瀅自己心裡卻清楚她是無礙的,她的身子除了有舊疾外並不虛弱,但大夫的眉頭卻緊緊皺著,神色頗有些鄭重,大夫這般反倒叫薑瀅心裡有些沒底。

不多時大夫收回手,一旁伺候的青嫋將薑瀅手腕上的帕子取下。

“薑姑娘可是有些舊疾?”

大夫起身問道。

薑瀅一愣,她刻意讓脈象紊亂,造出身子虛弱的假象,卻不想大夫在脈象紊亂下竟仍能診出她有舊疾。

“是有些。”

大夫沉重的點了點頭,還未開口薑蔓便急急道:“大夫,六妹妹她身體現下如何?”

大夫搖了搖頭,片刻後又問道:“姑娘可是腸胃有疾,且受不得風寒?”

薑瀅如實回道:“是。”

大夫麵上的神色更凝重了。

身子虛弱,又有這般舊疾,很有得熬。

身子虛弱須得補,受不得風寒也得治,偏腸胃有疾許多東西食不得,必要萬分精細或才能見成效,這是個富貴病,尋常家怕是養不起,虧得是到了他們郡王手裡,尚還有得調理。

“薑姑娘寬心,若是長久調理或能改善。”大夫道:“不過藥方還容我回去斟酌一二。”

薑瀅頷首:“有勞您。”

她對此並沒有報什麼希望,神醫曾同她說過,她的舊疾需要長久調理,尤其在飲食上要萬分精細,換句話說這是個富貴病,得像主子娘娘那般經年如一日,好湯好藥的養著,方能見成效。

可她哪這個閒心,就算有,她也養不起。

雖逢幽閣每月發來的例銀不少,但她都不敢亂用,她所謀太遠,銀錢自是多多益善。

再者這些舊疾並無大礙,不過是發作起來就難熬些罷了,她早已習慣了,何必費那些功夫。

薑蔓送大夫出去了,薑笙立在床邊有些無措的看著薑瀅。

她像是想要說些什麼,可又不知該說什麼。

畢竟那些年因為薑瀅的刻意疏遠,姊妹之間說不上幾句話,像這樣單獨在一個屋子裡相處的情況,更是沒有過。

薑瀅也後知後覺的發現了,青嫋不知何時離開,現在房裡隻剩她與薑笙。

不僅薑笙有些無措,就是薑瀅一時也不知該要如何與她相處。

短暫的寂靜後,薑笙像是終於鼓起勇氣般,上前幾步輕聲問道:“六姐姐,你可還好?”

窺見薑笙眉眼中的小心翼翼,薑瀅心神一鬆,輕輕一笑:“謝八妹妹關心,我無礙。”

雖然她一直有心不與家中親近,可不知為何,有些事好像已經在無形中發生了變化。

父親進京前尋她說了話。

父親說他新立了族譜,上麵沒有他們父女二人的名字,她當夜便偷偷潛進祠堂去看了,知道父親沒有騙她。

薑家在高祖父那一代就是單傳,到了父親這裡也隻有兄弟二人,早已沒了族老,父親身為家主自然有權利更改族譜。

如此一來,她好像也不必再擔心牽連家中了,不論她將來可能犯下多大的事,都與薑家無關。

父親也同她說了周氏的意思,她心中自是感念萬分,日後她或許也無需刻意疏遠親人,但也不必過多親近,免得真出了事令他們憂心,一切順其自然即可。

薑笙因薑瀅對她的淺淺一笑神情也鬆軟下來:“那六姐姐想吃些什麼?”

午飯時間已經過了,薑蔓薑瀅在任家折騰了一番,都還沒有用午飯,此時被薑笙這麼一提,薑瀅還真覺得有些餓,便溫聲道:“尋常便可,多謝八妹妹。”

“好。”薑笙剛要離開,又聽薑瀅道:“三姐姐也還未用午飯。”

送完大夫返回的薑蔓剛走到門外便聽得這話,她腳步一滯,唇角緩緩上揚,卻嘴硬的嘟囔一句:“誰要她管了。”

薑蔓沒有再進去,折身便去了廚房。

她方才問過大夫六妹妹平日飲食該注意些什麼,大夫同她說了幾樣有藥膳,她雖不會做,但可以去盯著廚房的人做。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廚房才按照薑蔓的吩咐做好藥膳,送去了東廂房。

薑蔓便在廚房裡用了些飯菜,順便等著回稟。

薑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眉眼中少了平日的傲氣,添了幾絲不明的笑意。

在她第不知多少次看向薑蔓時,薑蔓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你盯著我看作甚!”

薑笙收斂笑意,從懷裡取出一麵小銅鏡遞過去。

薑蔓瞪他一眼後疑惑的接過來,這才知自己臉上竟沾了些炭灰。

薑蔓神色略顯尷尬,彆捏的還銅鏡時卻見薑笙唇角輕輕上揚,她頓時便怒道:“你笑話我!”

薑笙沒接話,施施然就離開了:“銅鏡就送三姐姐了。”

薑蔓正要追上去便見廚房的人回來了,她便停下腳步,問:“如何,六妹妹可喜歡?”

“回三姑娘,六姑娘很喜歡,都用完了。”

餘廚子麵帶笑意,恭敬回道。

薑蔓眉頭微挑:“嗯。”

家廚是從蘇州帶來的,對家中情況也有一定的了解,他看著薑蔓遠去的背影,搖頭笑了笑。

看來,幾位姑娘也不像之前傳的那般水火不容啊。

-

薑瀅剛午憩醒來,青嫋便來稟報,任夫人帶任五來賠罪了。

這事在薑瀅意料之中,她嗯了聲便沒再言語。

青嫋便又道:“夫人的意思是,姑娘不必出麵。”

雖然她覺得姑娘好像也沒有要見任家人的意思,但夫人的交代她還是得傳達。

薑瀅明白周氏是在維護她,遂點頭:“知道了。”

她見過任夫人,知道以周氏的能力全完能應付。

於這件事上薑家已經占足了上風,但有些事過猶不及,周氏應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沒想露麵,對此也並不擔心。

正廳

正如薑瀅所料,周氏處理此事可謂是遊刃有餘。

任五同她福身道歉賠罪,她淡笑著抿了口茶,在任夫人臉上的笑意快要撐不住時,才起身親自將任五扶起來,萬分和善道:“任五姑娘快起身。”

“我知曉任五姑娘不過是有口無心,也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任夫人何至於此呢?”

薑家在此事上已經出儘了風頭,她知道凡事過猶不及,既然人都上門賠罪了,她自然就不會多加為難,反正他們也沒有吃虧,她樂得做這個順水人情。

家主畢竟也在官場上,她要不依不饒反倒是為難了家主。

任夫人笑意不達眼底,甚至有些扭曲:“薑夫人大度不怪罪,還不快謝過!”

任五咬著牙頷首致謝,語氣裡滿是不甘。

周氏隻當未曾聽出來,笑意盈盈的回了主位。

任夫人盯著周氏有致的身段,不自覺的將衣裳攏了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來之前便打聽了薑家的底細,知道如今這位薑夫人是繼室,還是姨娘提上來的,她打心底裡就看不起,在她的想象中,這薑夫人定不會過的如意。

所以她特地好生打扮了一番想要給人一個下馬威,卻沒想到眼前的婦人與她想象中全然不同。

一身青色束腰錦緞襯得她身材婀娜窈窕,麵容清美,舉止有度從容大方,說她是京中哪世家夫人都不會有人生疑!

彆說將人壓下去,她現下都覺得自己滿身綾羅珠釵都被襯的俗不可耐!

“不知薑六姑娘醒來不曾,都怪我消息不靈通,不知薑六姑娘身子不好,否則說什麼也不敢讓薑六姑娘跪在我家門口,唉,薑六姑娘明知自個兒身子不好,還非要這般這折騰,要真出了個什麼事我們可就說不清了。”任夫人壓下心中的煩悶朝劉嬤嬤示意,後者便將手中匣子打開:“這是給薑六姑娘的參,就當聊表歉意,薑夫人可莫要推辭,畢竟...”

任夫人有意無意掃了眼正廳,抬了抬下巴:“六姑娘出閣在即,養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匣中的參成色還算不錯,但周氏隻瞧了一眼便挪開目光,淡淡道:“孩子們孝順,見不得長輩受委屈,又怕她們父親因此受到牽連,這才將所有事攬下前去貴府請罪,也是難為六丫頭了。”

“至於六丫頭的身子,任夫人無需掛懷,我薑家雖比不得貴府出手闊綽,但總不至於虧待姑娘。”

任夫人嘴角微抽:“是是是,誰不知薑夫人和善,待先夫人嫡女視如己出呢。”

裝什麼裝,彆以為她不曉得來她門前跪的那兩個,可沒有一個是她親生的!

要真是大度,何不見她親生骨肉來跪!

“對了,還沒見到夫人膝下的姑娘,想必定也很出挑。”如此想著,任夫人又笑著道。

大家都是在後院討生活的人,她又怎會不清楚後宅這些陰私,她對府中的庶子庶女都是眼不見為淨,她就不信這周氏還真能毫無芥蒂!

可讓她失望了,周氏麵上並未有絲毫變化,隻是淡聲問她:“任夫人說的是哪一位姑娘?”

任夫人眉頭一皺,還不待開口便聽周氏解釋道:“三姑娘在來京城時就已經養在了我的名下,六姑娘雖是齊姐姐所出,但如今也喚我一聲母親,我膝下便共有三位姑娘,不知任夫人問的是哪一位?”

周氏說這話時眉眼間全是柔和,無半分不滿,仿若這幾位姑娘都是她親生的一般。

周氏波瀾不驚的態度直叫任夫人看的牙癢癢,扯著笑道:“薑夫人忘了,三姑娘與六姑娘我都見過了,眼下問的自然是夫人的親女。”

“喔,瞧我,一時竟當真忘了。”周氏恍然道:“不過啊,這事還是忘了的好,再三提及反倒是讓任五姑娘難堪,任夫人說是嗎?”

任夫人臉色一僵,狠狠瞪了眼一旁雙眼微紅的任五。

沒出息的,淨會給她丟人!

“八姑娘眼下正陪著她六姐姐,怕是不能來同任夫人見禮,待下次有機會,我定帶她來給任夫人見禮。”周氏道。

說完,她身子朝任夫人的方向微側,輕聲道:“任夫人方才的話可萬不要在姑娘們跟前提起,幾位姑娘孝順,我自也是將她們當作親女看待,姑娘家年紀小經不起什麼話,若被她們聽著誤以為任夫人有挑撥之意便不好了。”

“家主在外頭公務繁忙,我們做主母的也不好讓家主被後宅分了心去,家和才萬事興嘛,任夫人您說是吧?”

任夫人膝上的手攥的都發了白。

她感覺周氏在諷刺她!

薑家後宅眼下隻有一位夫人,可她家呢,想到那一堆數不過來的姨娘她就腦仁疼,何談家和!

但再憤怒她還知道她是來做什麼的,若是再鬨大了,家主那裡更不好交代!

任夫人皮笑肉不笑道:“是,薑夫人說的是。”

“今兒天氣好,我帶任夫人逛逛園子,留用晚飯?”周氏溫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