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薑瀅深深的看了眼一眼,輕笑道:“你說的對,方才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可現在不一樣了。”
玉紅梅笑意一收,便要攻來,可人還沒到薑瀅麵前他便身形一晃。
“你...”玉紅梅感覺內力正在快速流逝,他試著凝聚卻沒能成功,猛地抬頭看向薑瀅,惡狠狠道:“你做了什麼!”
薑瀅朝爐子的方向淡淡一瞥。
玉紅梅隨之望去。
恍然想起方才她一進來便在此處生火。
“霧香,無色無味,投放至明火,能讓人在一刻鐘後內力消散,筋骨儘軟。”薑瀅抽出懷中匕首,緩緩靠近玉紅梅:“我進來之前就吃了解藥。”
“若一開始你就動手,我還真沒法子。”
玉紅梅捂著心口,想要往後退卻已使不上半分力,很快就軟軟的倒了下去。
“你說你百毒不侵時,我還有些擔憂霧香對你無用,不過一想到霧香並非毒藥後,便又抱了幾分期望,所幸,我賭贏了。”
薑瀅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道。
玉紅梅閉了閉眼,滿腔的懊惱。
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栽在這樣一個病秧子手上!
薑瀅半蹲下,將匕首落在玉紅梅的脖頸:“現在,該我了。”
“你上了血紅帖,活是活不成的,不過,你若是回答我的問題,我能讓你死的痛快些。”
玉紅梅冷哼道:“原來你也有求於我,嗬,好,好得很。”
“左右是死,悉聽尊便。”
薑瀅輕輕歪頭:“是嗎?”
“不知你可曾聽說過逢幽閣有一種名喚萬蟻蝕心的藥水,皮膚上隻要沾上那麼一滴,便能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玉紅梅渾然不在意道:“儘管試試。”
他這一生作惡無數,無所畏懼,又如何會懼怕這些東西。
“你誤會了,我不是要給你用。”薑瀅道。
玉紅梅一愣後,頗覺好笑:“你怕是瘋了吧,你覺得我玉紅梅會在乎誰的死活?”
薑瀅看著他,徐徐道:“玉紅梅沒有,但,柳玉桐有。”
玉紅梅的笑意僵住。
“你的弟弟,柳玉梧,你說,他怕不怕。”
薑瀅盯著他,輕聲道。
玉紅梅聞言呆滯了很久,才顫唞著唇低喃:“弟弟...弟弟,他...他還活著!”
“你把他怎麼樣了!”
玉紅梅再抬頭時,眼睛血紅,麵容扭曲的極其恐怖。
“他被一農戶收養了,你知道的,他自小身子弱,農戶也沒有供他習武的能力。”薑瀅慢慢道:“他如今雖不是錦衣玉食,但那對夫婦沒有親子,一直將他當成親子般疼愛,明年,他就要成親了。”
玉紅梅唇顫了顫,眼底的瘋癲逐漸的平息。
“成親...”
“對。”薑瀅:“你隻要如實回答我的問題,我保證,不會動他。”
“我要見他!”
玉紅梅突然朝薑瀅撲來,厲聲道。
薑瀅微微一側身,他便撲到了地上。
“你覺得你見他是為他好?”薑瀅盯著地上形容狼狽的人,輕咳幾聲,繼續道:“你見他必定會留下痕跡,隻要有痕跡就有可能被人查出來,我可以承諾逢幽閣不會動他,但是旁人...我可沒那個功夫管。”
“雖然我會儘力掩蓋你去見他的行蹤,但你敢賭嗎?你的仇人成百上千,他們要是知道你還有個親弟弟在世上,你說他們會如何?”
“夠了!”玉紅梅歇斯底裡吼道:“你彆說了!”
薑瀅沒再吭聲,安靜的等著。
不知過了多久,玉紅梅才撐著勉強坐起身,雙眼無神的盯著窗戶外:“他娶的,是個怎樣的女子。”
此時此刻的玉紅梅再無方才半點囂張瘋魔之氣,他眼底難得的帶了些許柔軟。
薑瀅神情微微一僵。
若是玉紅梅尋常時定能看出端倪,可他現在心神俱亂,並未察覺。
“他們相伴長大,她是位教書先生的女兒,善良可愛,聰敏機靈,她,對你弟弟很好。”
玉紅梅呆愣了好一會兒後,唇角輕輕一彎,而後他將臉埋在手中,嗚咽出聲。
他當年與弟弟走散後,他在一處崖底找到了弟弟的衣裳,他便一直以為弟弟死了。
於是他才去了宗義派,自願試毒。
薑瀅對玉紅梅的痛哭並沒有生出半點惻隱之心。
她沒資格。
他的手上有太多的冤魂。
許久後,玉紅梅才般抬起頭,啞聲道:“你問吧。”
薑瀅看著手中匕首,頭也未抬道:“是誰讓你去劫弓|弩。”
玉紅梅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有些詫異:“逢幽閣與朝廷合作了?”
“你隻管回答。”
薑瀅冷聲道。
玉紅梅嗤笑了聲:“也是,將死之人知道也無用,不過你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
薑瀅麵色驟冷。
“找我的那個人要我給個投名狀,隻有劫走弓|弩,他的主子才會用我。”玉紅梅道:“我沒有成功,所以我不知他所說的主子是誰。”
“此人有何特征。”
玉紅梅想了想,道:“他見我時易了容,我隻看到他手背上有一顆紅痣,我知道的就這些。”
薑瀅皺了皺眉,她明白玉紅梅此言多半是真的,沉默片刻後,轉頭冷冷的看著他:“我可以回答你方才的問題。”
“逢幽閣沒有與朝廷合作。”
玉紅梅略帶疑惑的看著她,這個問題有必要回答他嗎?
“但是你傷了我的人。”薑瀅捏著匕首,目光森寒。
玉紅梅像是聽了什麼笑話般:“傷了你的人,哈,哈哈,你也說了我的仇家成百上千,犯在我手上的人,沒有傷,隻有死...唔!”
腰間傳來一陣劇痛,玉紅梅忍不住痛呼一聲,他低頭看去便見薑瀅手中的匕首深深的紮在他的腰上,正順著他的腰從他的肉中繼續往他的腹間劃。
“現在,想起來了嗎?”
薑瀅麵色冷冽道。
玉紅梅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畫麵,他此時已痛的額頭直滲喊汗:“你...明郡王...”
他昨日逃走之時傷了明郡王,傷口正是在這個位置。
“可,他的傷...遠沒有這...般深...唔!”
“他痛一分,我便要你還十分。”
薑瀅手上力道漸重,匕首幾乎全沒入進去。
那般好看的一個人,身上多了一條難看的疤,著實礙眼!
“你...唔!”
薑瀅猛地抽出匕首,又快速刺去。
這一回紮進玉紅梅的脖頸。
玉紅梅沒來得及再說一句話,雙眼圓睜著緩緩倒在地上,他的最後一道視線是看向窗外。
他罪無可恕,萬死難辭其咎,若有報應隻管報到他一人身上,他願用儘生生世世償還,隻願弟弟,年年歲歲,平安喜樂。
薑瀅確定他再無氣息時,走到窗邊放了一個信號。
等待的空擋,她神色複雜的看著玉紅梅,不,柳玉桐。
他的弟弟柳玉梧四歲與他走散,後來確實在養父養母的疼愛下平安快樂的長大,有一位自小相伴的青梅竹馬,他們很早就訂了親,約定待他十九歲便成親,若是他們都還在世,明年他們就該成親了。
可惜在他十三歲那年被仇家尋仇,他的養父母,那位青梅竹馬,都死了。
那年,正是十七歲的柳玉桐逃出宗義派之時。
他的弟弟柳玉梧和他的未婚妻,都因柳玉桐而死。
哦不,也或許,他的弟弟還在人世,據逢幽閣存放的消息,當年他被追殺跳下深潭後,並沒有找到屍身,從那以後也再沒了下落。
薑瀅沒等多久,逢幽閣便來了負責驗收任務的使者,確定玉紅梅已死後,來人將血紅帖蓋了印收回。
至於玉紅梅的屍身,和廚房的痕跡也不必薑瀅管。
“這把刀如何處置?”使者問道。
一般而言,隻要沒有閣主令,任務留下的東西都歸接令人。
薑瀅原本想讓他帶回逢幽閣,但想了想,還是上前拿起赤亡:“我帶走。”
她用不上,拿去送禮倒是行,就當感謝他救了薑家。⌒思⌒兔⌒網⌒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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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香院
蕭瑢剛換好藥,一道極強的勁風便破窗而來。
蕭瑢迅速將身前的阿禮拽開,下一刻,一把駭人的刀穿破窗戶,深深|插|在阿禮方才站立的身後的柱子上。
柱子霎時裂開一道痕。
阿禮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滴個娘耶,這要是插在他身上,他不得成兩半了!
琅一在第一時間就追了出去,一刻鐘後無功而返,跪在蕭瑢麵前請罪。
“屬下無能!”
蕭瑢正立在柱子前眼也不錯的盯著那把刀。
這就是赤亡。
玉紅梅死了。
“主...主子,您瞧什麼呢。”阿禮此時終於回過了神,顫顫巍巍的站起來,雙腿不由自主的發顫。
蕭瑢將方才從刀柄上取下的紙條遞給琅一:“手背上有紅痣的人,應是此次劫弓|弩的主使者。”
琅一起身恭敬的接過紙條,上頭隻有短短兩行字。
‘一欠,手背上有紅痣,二欠,此刀赤亡,望存’
琅一應下後,又皺眉看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明白過來:“這意思,是要主子欠人情。”
前者倒好說,可後者..主子又沒說要赤亡這把刀。
這不是強買強賣嗎?
阿禮偏頭看了眼刀,倒抽一口涼氣:“嘶,這把刀好生駭人!”
“主子您快把它取下來,瞧著就瘮人。”
蕭瑢淡聲道,“這是梁和柱。”
阿禮不解:“所以呢。”
蕭瑢還沒來得及出聲,陸知景的聲音便傳來:“它沒了你家主子的寢房就得塌。”
“發生了什麼事,我方才看見琅一好像在追什麼人....呀!”
陸知景驚恐的盯著裂痕中的那把刀,它刀身的三分之二沒入了柱身:
“這...這這這哪來的刀!”
阿禮倒是恍然明白了什麼:“主子的意思是,抽出這把刀,這柱子就得斷?”
陸知景微微後仰:“嘶,什麼仇啊這是!”
不取就得日日對著,取,寢房要塌。
這真是個艱難的選擇啊。
“長明,取還是不取?”
蕭瑢沉默片刻,道:“都出去。”
陸知景聳聳肩,這就是要取的意思了,他一手將阿禮撈過來:“快,走走走,先出去。”
琅一稍作猶豫後也隨後出門,以他的內力取不出這把刀。
幾人在院中立了半刻鐘,終於傳來了動靜。
蕭瑢提著刀飛快掠出,他的身後,寢房化為一片廢墟,掀起一地塵煙。
阿禮目瞪口呆的看著,好半晌後才反應過來,重重拍了拍大腿:“哎呀!應該先把重要東西都搬出來才是啊....”
薑瀅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