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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月清歡 怡米 4492 字 6個月前

女子,替衛湛解決了最後一重?心障。

而由心障生出的他,或許也該消失了。

漫山遍野無野果,又累又疲的兩人也無力再下水捕魚,隻能在一處山洞外暫時歇息。

“這?可能是荒廢的狼窩。”衛九靠坐在洞外,扯開衣襟查看自己%e8%83%b8膛上的刀傷,卻?在寧雪瀅看過來時,不動聲色地?掩飾好。

知他渾身都是傷,又浸泡了河水,不加處理會發?炎潰爛,寧雪瀅忍著?渾身的酸痛,在附近尋找著?草藥。

衛九撿來一些樹枝搭建起篝火,有氣無力道:“彆找了,先過來烤乾衣裳。”

天熱,衣裳易風乾,寧雪瀅倔強地?尋找著?草藥,沒有注意到背後的男子已經處在半遊離的狀態。

衛九半耷眼簾看著?越走越遠的小姑娘,沒有跟上去。

身上有血,血腥味重?,很可能成為野獸的目標。

“小瀅兒。”

“怎麼?”

衛九擲過火銃,“拿著?防身。”

寧雪瀅撿起丟在地?上的火銃係在裙帶上,又繼續撥開寸寸草叢,尋到一些可用於化瘀消炎的藥草。

俄爾,她回到山洞前,瞧見?衛九手捧芭蕉葉,在放自己的血。

“你做什麼?!”揮開芭蕉葉,她按住他手腕上的傷口止血,麵容變得更加嚴厲。

衛九蒼白著?臉解釋道:“在他們來救援前,我恐怕熬不住了,不想浪費體內的血。”

意思是,想要讓她喝他的血以維係體力?

寧雪瀅來了火氣,捧起芭蕉葉,將上麵殘留的鮮血灌向男人口中,“誰要你的血?還是你自己喝吧!”

衛九被嗆到,輕咳幾聲,連帶著?%e8%83%b8膛震動,崩裂了身上的傷口。

大片鮮血染紅衣衫。

可他沒有責怪處於激動中的女子,隻抬起手描摹她的眉眼,“小瀅兒,過去對你做的混賬事太多了,是我的錯,無法彌補。”

抱歉......

他沒有說?下去,淡淡笑開,縱使滿身狼狽,卻?不減損半分?俊美。

脈搏變得微弱,他垂下手,連指甲都褪儘了血色。

見?狀,寧雪瀅將草藥塞進自己的嘴裡咀嚼,隨之扒開他的衣襟,想要為他上藥,卻?在看見?那滿身的刀傷時,倒吸一口涼氣。

健碩的上半身,八處刀傷,穿透皮肉,血跡斑斑。

無力感湧上心頭,寧雪瀅強忍眼眶和?鼻尖的酸澀,用嘴為他上藥,進而嘗到了血鏽的味道。

衛九憐愛地?看著?趴在%e8%83%b8膛上強裝鎮定的少女,在自己的衣衫上蹭了蹭掌心的血,緩緩揉起她的發?頂,“抱歉,沒有護好你。”

寧雪瀅僵住,撐在地?上的手慢慢收緊。

一滴淚落在男人的%e8%83%b8膛上,蜿蜒流轉進一處傷口,帶來絲絲痛意,衛九用心感受著?,感受最後一絲觸覺,“抱歉,沒有護好你,也沒能護好衛湛。”

他消失不打緊,卻?可能致使衛湛失血過多,無法陪她走過今生,無法補上前世的遺憾。

日光被上方交錯的樹枝遮擋,投下斑駁樹影,衛九望著?茂密樹葉外的天空,意識愈發?迷離。可為了不讓寧雪瀅獨自感受恐懼,他強撐著?體力,竭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小瀅兒,給?我唱首曲兒吧。”

寧雪瀅沒學過唱曲兒,卻?一改常態,溫柔問道:“想聽什麼?”

“都行?,就是想聽你的聲音。”

寧雪瀅哼起小曲,淚水大顆大顆滴淌,最後泣不成聲。

衛九握住她的手,叮囑道:“夜深時,你找些樹枝遮擋在洞口。”

野獸會在夜裡活躍,他要用自己為餌,成為野獸分?食的獵物?,這?樣就能保她不被攻擊,“無論聽見?什麼動靜,都不要出來。握好火銃,關鍵時候能保命。”

這?也許是他最後能為她做的事了。

“你彆說?了。”寧雪瀅捂住他的嘴,眼淚大顆大顆流下,“求你彆說?了。”

衛九點點頭,真的不再開口了。

天色一點點暗沉,隱約傳來獸吼。

衛九拚著?最後的體力,在洞%e7%a9%b4前做好遮掩,將寧雪瀅強行?塞了進去。

他站在徐徐山風中,抬手抵在唇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展顏,淡笑,在大片夕陽中,給?予哭泣的少女最後的安慰。

破碎的布衫隨風揚起,血水模糊了麵龐,粘黏了一綹綹墨發?。

“砰......”

倒地?聲響起,驚飛了落地?覓食的雀鳥。

聽見?動靜,寧雪瀅撥開洞%e7%a9%b4的遮掩,不管不顧衝了出去,“衛九!”

“啊,不!!!”

第74章

月上中天,花影重,葳蕤千岩在寧雪瀅的眼中失了色,她搖晃著醒不來?的衛九,哭得肝腸寸斷。

好在,影衛在野獸圍攻前,尋到了他們。

可尋到時的場景,令眾人錯愕不已。

寧雪瀅坐在地上,半抱著失了血色的男子,呆滯地望著星空,淚已枯竭。

在被尋到前?,縱使有?野獸圍困,她似乎也不怕了。

心如枯河,什麼都不怕了。

秋荷和?青橘跑上前?,她呆愣不動,似一隻倒在側柏旁的雪兔,不與山色相融,眼底儘是飛雪。

秋荷醫術精湛,卻還是忍不住問道?:“姑爺、姑爺怎麼了?”

印象裡?的姑爺挺拔如鬆,冷峻強大,哪像此刻渾身是血,狼狽破碎。

她哽咽著問,眼眶通紅,甚至不敢擅自去試男人的氣息,恐會第?一個知?曉結果。

這一結果,是她家?小?姐承受不起的。

青橘蹲在一側,早已哭成淚人,習武之?人又豈會看?不出端倪。

可寧雪瀅在聽得問話後,忽然止了哭聲,垂頭撫上男人精致的眉眼,唇畔泛起溫柔的笑,“沒大事,他累了,睡著了而已。”

沒事的,會沒事的。

她不斷說服自己,隻有?這樣?才有?勇氣走出山穀,回到現實中。

被帶上山壁後,寧雪瀅敵不過疲憊,昏睡過去。

夢裡?,她又回到前?世,穿過層層輕渺如雲的紗簾,被人帶進一間素雅的書房。

一男人靜坐燭火旁,手持書卷,懶懶劃過一頁紙張。

顯然沒把心思完全用在書籍上。

聽見動靜,也隻是側過眸,隨意一頷首,清正又慵懶,慵懶中還有?一絲內斂的乖張,那感覺混合了兩重靈魂的特性。

沒同往常那樣?守規矩,她快步上前?,繞過竹製的書案,來?到男人麵前?,懷揣著忐忑和?激動,彎下腰,大膽地直視起男人的雙眸。

侍從?一怔,剛要上前?提醒,被男人抬手製止。

“退下吧。”

侍從?躬身,默默退出書房。

隨著竹門閉合,書房陷入幽靜沉寂。

四目相對中,男子微提唇角,“怎麼?”

失態過後,她意識到自己身處夢境,也難得意識到這是一場溫柔的夢。

可夢境中的人,如何知?曉自己身在虛幻?

或許潛意識裡?,她希望自己回到夢裡?,回到鮮活的男子身邊。

“衛湛。”

沒顧規矩,她直呼他的名字,傾身擁住了他。

“阿湛。”

男人微愣,輕笑著扶住她的背,半開玩笑道?:“昨晚還同我見外,今兒怎麼想開了?”

若是沒猜錯,她身處在剛被衛湛帶離東宮的那段舊事中,被安置在了伯府的偏院裡?,每日最怕的事是麵對衛湛,可不麵對,又沒辦法向沈懿行交差。

衛湛朝事繁忙,不常過來?,而每次前?來?,都隻是靜靜將她打量,沒有?提出過非分的要求,更不會強求,偶爾嘗一嘗她的唇,又因她身體的本能排斥而作?罷。

這會兒,溫香軟玉在懷,男人沒再做柳下惠,將人抱坐在腿上,含弄起她小?小?的嘴兒。◆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哽咽一聲,卻在男人蹙眉拉開距離時,主動迎了上去,%e5%90%bb住那兩片淡唇。

可夢裡?的%e5%90%bb終究沒有?溫度,無論她如何主動,都感受不到男人的溫度。

她緊攥男人墨藍色的錦衣,生怕他消失在眼前?。

不知?為何,她覺得麵前?的人既是衛湛又是衛九,無法區分開來?,又一次不由生出疑惑,難不成,衛九從?來?不是衍生,而是在重生醒來?時丟失了七情六欲,錯以為自己是衛湛的“影子”?

他們本就是一重靈魂,生生在今生劈砍成了兩重?

愈發覺得有?這種可能,她躲開男人的%e5%90%bb,附在他耳邊輕喚了聲:“衛九。”

男人的輪廓忽然變得模糊,連同這座竹製的書房一同化為無聲的風,縈繞在她周遭,撩起她的發梢,作?為最後的眷戀。

她伸手去抓,卻抓了個空。

睡夢中的人兒睜開眼,淚濕了枕頭。

夢醒空虛。

悵然若失。

**

車隊在行駛三日後抵達一座小?城,寧雪瀅一直陪在昏迷不醒的男人身邊,日夜不離,衣不解帶。

一行人下榻在一家?臨近醫館的客棧中。

秋荷和?寧雪瀅每日都會為男人把脈,脈搏越來?越弱,幾近於無。

可隻要有?一點?兒希望,寧雪瀅都沒打算放棄。

行程被擱置,寧雪瀅寄信回金陵,不打算再奔波了。

她的丈夫需要靜養,不能再受累了。

這日燈前?細雨,秋荷撐傘從?醫館回來?,手裡?拎著瓶瓶罐罐,都是消炎化瘀的藥膏。

扒開男人的衣衫,寧雪瀅剜出藥膏,在手掌揉勻溫熱,再一點?點?塗抹在男人的刀傷上,麵上笑%e5%90%9f%e5%90%9f的,溫聲細語說著家?常話,“今日煙雨朦朧的,對麵的醫館也經營艾灸,夫君想不想試試?”

她喃喃自語,都不知?喚的是衛湛還是衛九。

每每夜半夢醒,她都會窩在男人懷裡?,極力汲取那微涼的體溫。

不過也有?好的一麵,男人的氣息雖弱,卻不再有?心悸脈象。

曾困擾他的心疾自愈了。

這是大仇終得報後,於潛意識裡?放下了執念吧。

“夫君,今兒天晴了,你醒醒,陪我去看?繁星好嗎?”

寧雪瀅仍會自言自語,樂此不疲。

她會在夕陽西下布滿霞光的傍晚,為男人擦拭麵龐。

會在陰雨天,為他搓揉軀體。

會在晨曦中,擁著他喊“晨安”。

會在每一個日出日落陪在他身邊。

雖沒有?胃口,卻不落一頓飯,隻為維係體力。

又幾日,她在檢查完男人的傷勢後,溫柔笑道?:“夫君的傷口快要愈合了,快誇誇妾身。”

她坐在杌子上,緊握男人的左手,呢噥道?:“誇誇瀅兒好不好?瀅兒不想哭,不想夫君擔憂。”

“瀅兒有?好好用膳,沒有?消瘦,夫君起來?誇誇我好嗎?”

她悶頭抽泣,淚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