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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月清歡 怡米 4352 字 6個月前

己的唇,不可抑製地?笑開。

床帳中,寧雪瀅用?手背擦了擦唇,深知自己任性衝動了,可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被身邊的人?欺騙,而衛湛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她接受了衛九。

互相抵消了。

夜黑風高,詔獄內傳出淒慘大叫。

不知是?哪個牢房內的囚犯惹怒了獄卒,正在?被拳打腳踢。

季懿行?麻木地?靠坐在?牆邊,直到秦菱走到他麵前。

“沈陌玉讓你來暗中殺我?”

秦菱隔著牢柱蹲下來,“敢直呼陛下名字,十個頭都?不夠你砍的。”

季懿行?抓起一把稻草丟出牢房,“不是?來殺我的,就快滾。小爺懶得看你。”

“懶得看我也得看。”

嗅出一絲意味深長,季懿行?轉眸,“何意?”

“你的提議,我同意了。”秦菱故意從衣袖中露出一把鑰匙,勾唇看著他。

季懿行?登時來了勁頭兒,抓住牢柱眯眼道:“你要救我出去?”

“前提是?,幫我殺了衛湛。”不等?季懿行?回答,秦菱繼續道,“明早衛湛的妻子將會啟程南下回金陵探親,咱們伺機抓住她,引衛湛單獨現身。”

“寧雪瀅?”

“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季懿行?默然,堂堂錦衣衛指揮使,驅策他一個死囚做事,原因隻會有?一個,他被衛湛踢出了權臣之?列,在?禦前爭不到寵,地?位岌岌可危,加上曾經仗著先帝橫行?霸道,得罪了一眾臣子,已無立足之?地?,亦或是?情況更糟,即將招到殺身之?禍。

抱著試探的心理,季懿行?問?道:“你要同我一起離開?”

“嗯。”

那就對了,這無疑印證了自己的猜測,季懿反而冷靜下來,“與我合作,總要拿出些誠意。”

“救你出去,還不夠誠意?”

“總要說出你恨衛湛的原因?”

秦菱讓自己沉住氣,“我替先帝做過很多見不得光的事,被衛湛抓了把柄。新帝禦極後,與衛湛一同針對我,我再留下,恐性命不保。誠意足夠了嗎?”

季懿行?邪笑,“足夠恨他就行?。”

然而,秦菱也笑了,“不,我的誠意還不夠。”

說著,他打開牢獄的門,來到季懿行?跟前,“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前些日子我在?執行?一樁任務時,錯抓一名婢女,沒多久,婢女的主子前來救人?,讓我識出了身份。你猜那人?是?誰?”

借著秦菱的力道,季懿行?站起身,又接過他遞來的飛魚服,“誰?”

“杜絮。”

穿衣的動作一頓,季懿行?扯扯嘴角,“不重要的人?。”

“是?嗎?”秦菱替他戴上帽子,笑得譏嘲諷刺,“杜絮是?個男人?,還不重要嗎?”

“!!!”

**

翌日一早,衛九告假早朝,將寧雪瀅送出城外二十裡。

既是?相送,終有?一彆,寧雪瀅懷著複雜心情,與之?道彆。

衛九叮囑幾句,扶她上車,站在?山坡上目送車輛遠去。

隨行?五十影衛,個個都?是?高手。

寧雪瀅坐進車廂時,甚至沒有?看衛九一眼。

與此同時,有?獄卒發現,側躺在?草垛上背對牢門的季懿行?,“變”成了一個稻草人?,而錦衣衛的指揮使也消失了影蹤。

稍一分?析就知是?秦菱放走了季懿行?,隻因除了秦菱,無人?再有?這個本事能帶著犯人?順利通過北鎮撫司的重重看管。

當日晌午,新帝震怒,派出大批侍衛和信差,快馬加鞭將兩人?出逃的消息傳遞到地?方各個關卡。

半月後,寧雪瀅一行?人?抵達一處渡口,準備走運河水路。

四月春意盎然,漫山遍野長滿紫花地?丁和蒲公英,還有?妖冶豔麗的三?色堇。

寧雪瀅站在?客船二層的甲板上,看著被船體濺起的巨大水浪,很像茶麵上漂浮的雪%e4%b9%b3。

“船家,沏壺茶來。”

一行?人?花費不少,成了這一趟客船上最被優待的顧客。船主熱情殷勤,不止沏了茶,還搬來藤椅藤桌,招呼著寧雪瀅歇息。

“這是?豆蔻煎水泡出的茶,夫人?請用?。”

寧雪瀅坐在?藤椅上,提壺斟之?,淺嘗一口,油潤茶湯新鮮爽口,像是?新采的茶葉。

秋荷和青橘追打著跑來,唧唧喳喳個不停。尤其是?沒出過遠門的青橘,瞅哪兒都?新鮮。

煩心事壓得寧雪瀅快要喘不過氣,她嗔了一眼,“再鬨,當心掉下船去。”

被小小的凶了下,青橘蹲在?寧雪瀅麵前,雙手托腮,“奴婢剛做了魚竿,您要不要一起垂釣?”

若是?再附上一場小雨,再身穿蓑衣鬥笠,那可太有?意境了。

青橘暢想?著,在?被寧雪瀅睨了一眼後吐吐舌頭,拉著秋荷跑開。

“大奶奶怎麼心事重重的?”

秋荷掙開她的手,腳步未停,顯然也是?想?要垂釣的,“你以?為都?同你一樣沒心沒肺?”

青橘回嘴,“你才沒心沒肺!略略略!”

秋荷又被氣結巴了,“懶、懶得理你!”

兩人?吵來吵去,惹笑了一群正蹲地?上擦拭甲板的船員們。

還沒見過哪戶人?家的婢女這般活潑的,可見主子是?個溫和的人?。

入夜,星辰映入水麵,水天廣袤無邊,寧雪瀅扶著欄杆仰頭閉目,感?受潮濕的風刮過麵頰、耳邊。

另一名船客蹣跚走上來透氣,發鬢斑白,是?個年過七旬的老嫗。瞧見床尾站著個人?,熱情打起招呼,“姑娘是?金陵人??”

出於禮貌,寧雪瀅轉過身背靠欄杆,“您怎麼知道?”

“剛聽一個年輕船員講的。”

船員又是?從何得知的?她講話是?沒有?口音的。

老嫗笑道:“乾他們這行?的,接觸的人?多,時日久了,與船客聊上幾句就能猜到對方是?打哪兒來的,要去哪裡。”

許是?青橘和秋荷二人?閒聊時,讓白日裡擦地?的船員們聽了去,寧雪瀅沒多心,與老嫗聊了幾句,得知老嫗與家人?是?從京城來,去往金陵遊玩。

七旬的老人?還能愜意遊玩,令寧雪瀅心生羨慕,想?著等?自己老了,也如這位婆婆一樣,走南闖北,遊曆四海,隻不過,不知到那時,衛湛是?否還陪在?她的身邊。

想?起衛湛,寧雪瀅又氣又難受,深深覺出自己是?在?乎他的。

因在?乎,所以?在?意他是?否坦誠。

回到艙裡,寧雪瀅與兩個小丫頭擠在?一張木床上。

夜晚的船艙很是?濕涼,青橘事先燃好火盆,可縱使這樣,也無法驅趕潮濕。

寧雪瀅蜷縮在?最裡麵,了無睡意,眼前浮過一幀幀與衛湛相處的畫麵。嫁錯的委屈和茫然,在?日常的溫馨點滴中逐漸釋然,她早已接受了他,甚至還包容了他的一重“影子”,究其緣由,不是?在?乎是?什麼?

輕歎一聲,她拿出俞夫人?的那隻耳墜,呆呆地?凝視著。

夜裡狂風大作,客船飄飄蕩蕩,久久不能平穩,令一部分?船客感?到胃部不適。

在?一陣陣浪打甲板的水聲中,寧雪瀅終於入眠,夢境中是?同樣濕冷的小室,處在?深秋時節,她被綁在?小室裡麵,身穿大紅嫁衣。

嫁衣泛舊,她被囚禁了多日。

“放我出去。”

那是?夢境中的她發出的聲音。$思$兔$在$線$閱$讀$

一個老婦人?推門進來,鉛粉敷麵,烈焰紅唇,耳垂上戴著一對耳墜子,手裡端著一碗熱飯,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她扭動肩膀試圖脫離麻繩的捆縛,卻被老婦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消停點,再鬨,休怪老身把你丟給太子殿下的隨從。”

她嚇得不敢再動,一瞬不瞬盯著老婦人?的臉,“俞夫人?,你與家母是?好姐妹,還請看在?這份情誼上,放我離開。我是?季家的三?兒媳,不是?東宮的太子妃。”

老婦人?冷笑一聲,“寧嵩不服從太子殿下調遣,已是?佞臣賊子,你是?佞臣的女兒,彆說正妻,就是?良妾都?不配了。殿下剛把你休了,你現在?就是?一個女囚,識相點,讓老身給你沐浴更衣,好好打扮一番,看看還能不能入殿下的眼,當個通房丫鬟。”

老婦人?拿起勺子強喂她一口米飯,“你是?個不懂事的,太子殿下寬厚待你,你不從,連碰都?不讓碰一下,偏要鬨到這個份兒上,這下好了,一無所有?。看在?你娘的麵子上,老身可以?替你在?殿下那裡美言幾句,但你從是?不從?”

春風拂麵,寧雪瀅醒來時,清晰記得她的回答是?:不從。

她呆愣在?木床上,望著搖晃的艙頂。

怎又夢到了俞夫人??

對一個素未謀麵的人?,又怎會在?夢裡識彆出對方的身份?

第60章

這時,秋荷端著盛水的木盆進來,“小姐怎麼了??”

寧雪瀅坐起身,被卷簾外的日光刺了一下眼,她揉揉發酸的肩胛搖搖頭?,“沒什麼,幾時了??”

“看天?色,怎麼也要辰時了。奴婢服侍小姐梳洗,然後用?飯。”

寧雪瀅拍拍臉蛋,拿起刷牙子和?竹筒,“今早不想吃米飯。”

“船家烙了?玉米餅子,就些甜粥也不錯。”

寧雪瀅點點頭?,在梳洗後挑簾走出船艙,沐浴在和?煦暖光中。越往南行,氣候越溫暖潮濕,除了?夜裡在船艙中有些難捱,多數時候都?是舒服的。

沒一會兒,她注意?到一個背脊寬厚的船員提著?水桶來到二層擦拭甲板。

船員麵龐有些僵,卻是一身的牛勁,得了?船主幾次讚賞。

“好好好,這趟雇你上船是對的。”

“乾這行幾年?了??”

“新手啊,難怪不嫻熟,但好在勤快,回頭?我額外給你加些錢,以後就在我的船上乾吧。”

清風徐徐,新手船員穿著?個粗布坎肩兒,露出健壯的小麥色雙臂,身形魁梧,寬肩窄腰,讓同船的年?輕姑娘們忍不住注目。

新手船員除了?長相差些,其餘都?是頂頂的好,手臂上外露的肌肉,富有力量感。

寧雪瀅端過老板娘烙的餅,吩咐秋荷先?給影衛們送去。

五十來個影衛分布在客船的各個角落,隨時保護著?寧雪瀅的安危。

秋荷端起一摞餅,蹦蹦跳跳地?跑開。

深知眼前的女子是這趟船的“金主”,老板娘為寧雪瀅舀了?一碗紅豆粥,指了?指二層位置最好的船艙,“夫人去那間屋子裡吃吧,是個庫房,裡麵沒存物品,視野好,還安靜,不會有人打擾的。”

寧雪瀅道了?謝,帶著?青橘一同走向?那間房。

明亮整潔的庫房不算大,擺著?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