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鼎沸,各個攤位前都擠滿人群,寧雪瀅帶著青橘和秋荷一路吃吃喝喝,愜意充實。
青橘腮幫鼓鼓,早將小夫妻鬨彆扭的事拋之腦後?。
“大奶奶,那?兒?有賣豌豆黃的。”
寧雪瀅左手拿著糖葫蘆,右手拿著艾窩窩,笑眯眯道:“買。”
主?仆三人一路買買買,滿載而歸。
回到客棧,拿出買給阿順的骨頭棒,青橘舉起手,想?試一試阿順的服從力。
“坐。”
“握手。”
“叫。”
青橘撕下一塊肉喂給它。
“打滾。”
“拜年。”
為了骨頭棒,阿順一一照做,還叼著骨頭棒來到寧雪瀅麵前,使勁兒?搖晃尾巴,隨後?趴在女子腳邊啃食起來。
寧雪瀅想?起幼時養在府中的大黃狗,體量不?比阿順小。
賈暄遲遲不?現身,看來,她要帶著阿順先回伯府了,再由衛湛將它送回去。
尋常百姓是無法?靠近錦衣衛衙署的。
入夜,寧雪瀅被凍醒,發覺屋裡沒有燒地龍,而青橘和秋荷也不?在床上。
明明睡前她們是擠在一起的。
察覺到異常,她快步走到西側牆壁前,想?要喚醒隔壁的侍從,卻被一隻大手冷不?丁自身後?捂住嘴。
握盞的手一抖,燈焰突突地猛跳起來,她聞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鵝梨香,嚇得僵立不?動。
衛九是如何尋來的?怎就擺脫不?掉呢?
“嗚!”
被捂住嘴,她試圖開口,紅唇一下下擦過男人的掌心。
衛九從她側頸探身,露出淡笑,雖溫柔卻陰惻惻的瘮人,“彆喊人,懂?”
寧雪瀅點頭,等?男人移開手,她扭頭問道:“秋荷和青橘呢?”
“還是管好?自己?吧。”衛九冷了眸,抽出她手中燭台吹滅,也熄滅了屋裡最後?一點兒?光亮。
冷月映窗欞,投下一尺銀芒,映不?亮視野。
嗅覺被無限放大,寧雪瀅被鵝梨的淡香包裹,身體不?停發抖,“衛九,你放過我好?不?好??”
男人幽幽發笑,“不?離開衛湛,就要接納我,這叫交換。”
“接納”兩字敲打在耳膜,寧雪瀅不?解地轉頭,“接納你什麼??”
衛九抬手撫起她的長發,一下下極儘溫柔,唇畔的弧度也是恰到好?處,晦澀莫測。
長發披散,衣裙落肩,寧雪瀅驚詫於衛九的舉動,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那?麼?討厭她,怎會一再做出親昵的舉動?
可身體像是被凍僵在冰天雪地,絲毫無法?動彈,她感?受到一隻手落在身前,愈發用力。
“不?要,不?要......”
她抗拒著,戰栗著,排斥著。
倏然,她聽見狗吠的聲音,方想?起還有阿順在房中。
“阿順,咬他!”
“哇哇!”
狗吠聲不?止,寧雪瀅驀地睜眼,呆愣著感?受到有人在按壓她的%e8%83%b8口。
“大奶奶醒醒!”
青橘的聲音傳進耳中,意識瞬間回籠。
自己?又夢魘了,而且是鬼壓床。
阿順發出哼唧聲,想?要親近寧雪瀅,被秋荷攔住。秋荷“噓”了聲,示意阿順不?要再叫。
轉了轉瞳仁,寧雪瀅看向青橘,又看向秋荷,再看向床邊安靜下來的阿順,緩緩坐起身,“我沒事。”
青橘撫撫自己?的%e8%83%b8口,“您嚇壞奴婢了,衛九是何人?”
寧雪瀅捋捋貼在頸窩的長發,不?自在道:“什麼?衛九?”
“您在夢裡喊的啊。”
“可能是狗吧,我夢見有狗追我。”
“啊?”青橘似懂非懂,“喔。”
秋荷轉而笑道:“那?咱們日後?養狗,就叫阿九。”
“......”
寧雪瀅扶額,疲憊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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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闌珊下的小巷麵館裡燈火通明,店家端著一碗燴麵來到衛九麵前,“您是小店今年最後?一位食客,請用。”
還是上次的麵館,衛九問道:“明日不?開張?”
“過年嘛,人少,索性就不?開了。”
衛九沒接話,拿起筷子細嚼慢咽起來,離開時打包了一份,留下銀錠子。
店家追出去,“客官,您上次就給多?了,小的情何以堪啊?”
衛九站在爬滿枯藤的矮牆旁轉眸,“你還記得我?”
“客官儀表堂堂、清雅高潔,怎會不?記得?”
衛九笑了笑,邁開步子,朝後?擺擺手,衣袂飛揚,“除夕喜樂。”
話落間,墨空炸開一朵朵煙花,絢麗多?彩,燁燁耀目。
大年三十到來了,衛九站定在巷子的交叉口,手捂心口慢慢蹲在地上。
“衛湛,除夕了。”
玉白肌膚被煙火映出斑斕色彩,他靜默如石,閉上了眼。
又一簇煙火升起綻放,光耀奪目,男子睜開薄薄的眼皮,頓了半晌,起身走向絢爛深處。
上挑的眉稍,勾勒出的弧度依舊冶豔昳麗。
第42章
當青岑看見回到玉照苑的男子時,長長舒出一口?氣,子夜已過,此刻麵對的人無疑是世子,而非小伯爺。
之前有多擔心小伯爺在府外惹事,這會兒就有?多心安。
世子總會給身邊人一種無形的踏實?感。
“世子可欠恙?”
“無恙。”男子淡淡回應一聲,越過青岑時,將手裡打包的燴麵遞了過去。
青岑接過,愣了半晌,猜到小伯爺去了哪裡,看樣子,世子是在燴麵館裡“醒”來的。
“多謝世子。”
男子沒理,徑自走向書?房。
夜風徐徐,吹散了他身上的乖戾氣息。
**
除夕一早,寧雪瀅帶人回到伯府,先去了婆母那裡請安。
鄧氏拉住她?的手,語重心長道:“尋人如大海撈針,急不得?,彆累壞了身子。”
怕兒媳誤會她?從中阻撓,鄧氏有?所補充:“年後,娘幫著你一起尋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這趟出去,寧雪瀅是以尋人為借口?的,不免有?些心虛,“多謝娘,兒媳會量力而行的。”
庭院內,衛伯爺穿著厚厚的裘衣,讓人磨墨,親手寫下一副春聯。
下筆有?力,鐵畫銀鉤。
府中上下喜慶熱鬨,年畫、窗花一樣不少。
祭祖後,鄧氏備好紅繩串起的銅錢,拉著兒媳一同給宗親中的小輩分發壓歲錢。
傍晚,寧雪瀅回到玉照苑逐一打賞家仆。
之後拉著董媽媽、秋荷和青橘走進蘭堂,遞出三個鼓囊囊的紅包。
三人喜上眉梢,紛紛道起吉祥話。
寧雪瀅莞爾,忽聽門外傳來請安聲。
是世子爺從宮裡回府了。
而比寧雪瀅更快迎出去的,是府中的“客人”阿順。
憑著單腳的滑輪,阿順狗步生風,一點兒沒耽誤上躥下跳。
這真是錦衣衛的獵犬嗎?說好的穩重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寧雪瀅失笑,倚在門口?目視走來的男子。
男子身穿官袍,手持一對禦賜的銅鎏金花燈,青山巍然般佇立在晚霞中,身後跟著幾名護衛。
瞥了一眼自來熟的阿順,男子低眸輕笑,伸出左手,考驗阿順的服從力。
阿順依靠後足的力量站了起來,內扣前足,用狗鼻子碰了碰男子攤開的掌心。
站在寧雪瀅身後的董媽媽笑著解釋道:“府中在幾年前收留過一條流浪狗,由世子親自養大,如今被?送到東宮六率,成了軍犬。”
庭院裡堆了一個圓滾滾的雪人,鼻子上插著根蘿卜,阿順跑過去叼住雪人的鼻子,搖著毛茸茸的大尾巴回到男子跟前,似能?察覺出整座院子裡最威風的那個人是誰。
男子拿過蘿卜丟出去,阿順“哧溜”一下飛撲過去,又叼著蘿卜跑回來。
寧雪瀅雙手插在手捂裡,溫笑道:“外麵冷,彆搭理它了,沒完沒了的,快回屋吧。”
男子看過去,眼尾微揚。兩日不見,不知?她?對自己的丈夫是否懷了如隔三秋的想?念。
阿順還?在不停搖尾巴,男子不再?理會,目光鎖在了彆處。
被?赤摞%e8%a3%b8地?凝睇,寧雪瀅有?點兒臉薄,轉身麵朝蘭堂。
將禦賜的花燈交給身後的護衛,男子邁開步子。
阿順被?青橘攔下,又朝青橘扭起尾巴。
青橘心軟,接過蘿卜撇出,不偏不倚砸在書?房的門扇上。
阿順跑過去,剛要叼起蘿卜,突然一改溫順,朝著書?房的方向狂吠,吠叫聲震耳欲聾。
青橘小跑過去,強行拉開阿順。
大過年的,可不能?讓它破壞了氣氛。
阿順不依,賣力吠叫,聽起來很不正常。
照理說,它是錦衣衛訓練出來的犬隻,不該無故失控。
寧雪瀅不解地?望向自己的丈夫。
男子不疾不徐看向青岑,“開門看看。”
青岑默了默,提步走向廊下,推開書?房門扇。
擔心阿順調皮撒歡拆了書?房,惹世子生厭,秋荷趕忙笑著替阿順解釋道:“小家夥愛多管閒事,不會屋裡頭有?耗子吧?”
男子沒回答,笑而不語。
青岑抱拳咳了聲,“玉照苑不會有?耗子。”
青橘費力拉住阿順,氣喘籲籲,彆說玉照苑沒有?耗子,就是有?,他們也不能?察看世子的書?房啊。
不能?讓阿順再?行造次,她?叫來兩個護院,合力將其?拉走。
小小的鬨劇收場,寧雪瀅沒有?在意,注意力全被?除夕的喜慶所占據,再?者,人都會有?秘密,隻要不傷及身邊人的利益,無可厚非。
她?信任衛湛,不打算追問,拉著人回到房中,隔絕掉屋外的喧鬨後,又帶著人走進湢浴淨手。
兩日不見,她?心中微妙,多了幾分由思念編織出的親切。
溫水打濕冰涼的雙手,男子側頭看向遞過布巾的妻子,“這兩日住在哪家客棧?”
“城北福生客棧。”
等男子擦乾手走出湢浴,寧雪瀅自身後抱住他的腰,用下巴抵在他寬健的背上,羞赧地?喚了聲:“夫君。”
高大的身形驟然頓住,男子垂在身側的手慢慢蜷起,以拇指摩挲起掩在官袍衣袖下的銀戒。
寧雪瀅側頭貼在他的後襟上,有?些狡黠,又有?些撒嬌的意味,“夫君不給妾身包個大一點兒的紅包嗎?彆人都有?了。”
出閣前,逢年過節,母親都會給她?包個厚厚的紅包,裡麵塞滿銀票和金玉首飾。
自小衣食不愁,寧雪瀅對財物沒什麼欲望,隻是喜歡收獲驚喜。
多少有?些摸透了衛湛的脾氣,吃軟不吃硬,她?繞到男子的麵前,主動踮腳勾住他的脖子搖晃起來。
與丈夫在三尺燈火中依偎,或許就是簡單的幸福吧。
除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