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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月清歡 怡米 4473 字 6個月前

年不同,大同鎮那邊還?在剿匪,禁軍將士還?未歸,鄧氏不打算辦宴,婉拒了親友們的籌劃。

作為長媳,寧雪瀅沒有異議,悄然拿出製作多日的荷包,塞在了衛湛的枕頭底下?。

晌午用過膳,寧雪瀅和秋荷按著日子去往綠萼苑,為肖遇慕繼續治療痹症。

二人一個打下?手?、一個施針,配合默契。

衛馠看?在眼裡,糾結過後還?是讓侍女端來了果盤、茶點?。

寧雪瀅沒說什麼,覺得這樣相處也挺好,不再明爭暗鬥,也不用虛與委蛇。

等待秋荷煎藥的工夫,綠萼苑迎來一對?寒門夫妻。

他們是肖遇慕的養父母,是在膝下?有兒有女的情況下?收留了流落街頭的肖遇慕。

能讓衛馠禮待的人不多,這對?夫妻算在內。

看?得出,衛馠極其心悅自己的夫君。

寧雪瀅頷首,想要回避,被老婦人拉住了手?。

“大奶奶妙手?仁心,老身無?以?為報,特備了薄禮,還?望笑納。”

寧雪瀅剛要婉拒,卻見老婦人拿出一兜子鹹鴨蛋,轉而展顏收下?了。

“多謝婆婆。”

老婦人握著寧雪瀅的手?,笑得眼尾堆褶,看?樣子已是七旬的人。

肖遇慕會在次年二月以?解元的身份參加會試,即便在針灸時?,也是書不離手?。比起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衛昊,更有高中的可?能。

寧雪瀅帶著秋荷離開時?,男子顫顫巍巍起身行了一禮,讓寧雪瀅想到了傲雪淩霜的梅在綻放前總要經受苦寒。

前兩日來了月事,寧雪瀅搖搖頭,並不能在衛湛生辰這日送上自己為禮了。

屋裡地龍燃得旺,她有些燥,褪了外?衫,隻著半透寢衣坐在床邊。

衛湛回來時?,麵色淡淡的,像是承載了萬千心事。

寧雪瀅拉他坐下?,碰了碰他的臉,還?有著沐浴過後的沁潤感,“郎君最近總是心事重重的。”

“為剿匪的事。”

聽此,寧雪瀅心提到嗓子眼,“大同鎮那邊可?是出事了?”

意識到她在擔憂父親,衛湛拍拍她的後腦勺,“沒有,就是進?展緩慢。”

寧雪瀅這才心石落地,覷了一眼漏刻,溫笑著挽住男人,半倚在他的手?臂上,“郎君,生辰吉樂。”

女子笑%e5%90%9f%e5%90%9f的,比平時?多了一份乖順,如?小?貓一樣蹭動著男子的手?臂。

衛湛心中微動,故意問道:“除了吉樂,還?有嗎?”

“歲歲年年,朱顏常駐。”

她喜歡他的樣貌,白?璧無?瑕,端美俊逸。

衛湛靜默,半晌,擁著小?妻子靠在床圍上,朝她身後塞個引枕。

前世,他沒等來歲歲年年,今生,不管容顏是否老去,他都要從韶華走到暮年,還?要有她的陪伴。

桑榆暮景,細水長流。

在男人懷裡尋了個舒服的趴姿,寧雪瀅惦記著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雖說已被瞧見很多次,但今夜應景呀!

再說,一針一線都是她的心血。

伸手?探向枕頭底下?,她故意問道:“郎君想要什麼生辰禮?”

旋即竊竊道:“快說,想要一個荷包。”

衛湛扶額,%e8%83%b8膛發出微微震動,似笑非笑,“喜歡什麼,夫人都能滿足嗎?”

聽起來像個圈套呢,寧雪瀅顧及著他是壽星,沒有立即拒絕,“說來聽聽。”

“嗯,想要荷包。”

“啊!你說巧不巧,妾身剛好為郎君繡了一個。”

她忙拿出荷包,獻寶似的捧到男人眼前。

緞麵之?上,一對?精致的大雁栩栩如?生,依偎在落日河畔。

衛湛收入袖管,%e5%90%bb了%e5%90%bb她的鼻尖,“辛苦夫人。”

有回應的心意才扣動人心,寧雪瀅主動仰頭啄%e5%90%bb他的下?巴,“好看?嗎?”

看?著近在咫尺的芙蓉麵,衛湛認真道:“好看?。”

“我問的是荷包。”

“也好看?。”

溫情脈脈的冬夜,兩人靜靜對?望,不知先柔化了誰的心。

借著歡喜勁兒,寧雪瀅問道:“還?想要什麼?”

“想聽夫人念一首詩。”

這還?不好辦,寧雪瀅脆聲應下?:“彆說念一首,就是一本?詩集也不在話下?。郎君想聽哪首詩?”

“留彆妻①。”

寧雪瀅自小?喜歡詩詞歌賦,卻沒有聽過這首詩,不免汗涔涔,“稍等。”

說著,掙開衛湛的手?臂爬下?床,尋來一本?詩集翻找,臉蛋因不知這首詩而殷紅。

衛湛沒有催促,倚靠床上,目光繾綣,不知在想些什麼,待寧雪瀅回來時?,他斂起心緒,恢複了溫淡。

“我找到了。”寧雪瀅將詩集放在腿上念了起來,咬字清晰,聲音清甜,“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①......”

可?在念到後麵一句時?,她止了話音,抬頭覷了男人一眼,含有怪嗔,最後不情不願念了出來:“嬿婉及良時?①。”

對?這句詩,她的理解是:兩情歡.好要趁良辰吉時?。

被戲弄了。

“啪”的合上詩集,寧雪瀅嘟了嘟水潤的唇,儘顯小?女兒家的羞態和嬌蠻。

衛湛閒閒問道:“有何異議?”

“郎君就惦記那事兒。”

“何事?”

寧雪瀅瞪他,這人是怎麼做到一本?正經求......愛的?

“我月事未淨,想都彆想。”

衛湛不疾不徐地解釋道:“夫人是不是誤會了?這是一首辭彆愛妻的詩,通篇表達出的意境可?不止你片麵理解的那樣。”

寧雪瀅的確沒有讀完,她將信將疑地翻開詩集,又將後麵幾句讀完,才訕訕地撓撓鼻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既羞惱又感傷。

“那你為何想聽這首詩?”

衛湛捏捏她的臉,沒有回答。

寧雪瀅有點?暈乎,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詩句,目光鎖在最後一句“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①”。

衛湛是在同她表露心意嗎?

想法一出,她睫羽輕顫,再看?向衛湛時?,語氣多了三分凝重,“我沒你聰明,有時?聽不懂你的暗示。所以?......”

她合上書湊近他,仰頭認真道:“所以?,你能不能不要打啞謎?”

衛湛垂目對?視,緩緩抬手?揉了揉她披散的長發,“好,第三個要求。”

“......”

仿若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瞬間熄滅了剛剛生出的柔情,寧雪瀅沉下?俏臉,負氣問道:“想要什麼?”

語氣比之?剛剛有些嗆。

察覺出她態度的轉變,衛湛掀開被子躺在外?側,“夜深了,睡吧。”

有始無?終的溫情被打破,寧雪瀅愣了片刻,氣呼呼地趴到男人身上,伸手?去捏他的臉,“睡什麼睡,第三個心願是什麼?”

這一次,衛湛真的笑了,朗朗清越,珠璣般舒耳。

很少聽到他開懷的笑聲,寧雪瀅呆呆凝視,忽然豎起兩根食指,點?在他上揚的嘴角處,想要維持住這個笑。

“以?後多笑笑,彆那麼重的心思,好不好?”

嘴角被抵住,微微上彎,衛湛忽然發覺,自己在一點?點?放下?對?她的心防。

油然而生的複雜情緒上湧,衛湛攬住她的背猛地翻身,將人壓於被褥中,深深地%e5%90%bb住。

“唔。”

寧雪瀅被%e5%90%bb得暈乎,在幾近窒息致肺部不適時?,上方的人忽然拉開距離。

新鮮的呼吸充盈入肺部,她稍稍緩釋,%e8%83%b8口起伏,隻聽耳畔傳來一句:“第三個心願,想讓瀅兒喚我夫君”。

一聲夫君,遲了二月有餘,寧雪瀅鼻尖發酸,拽住他的衣襟拉向自己,直直看?進?他的眼底,“那從今往後,你要真心待我,不可?辜負,我亦不會辜負你。”

說罷,靜凝了一晌,她放緩了語調,放柔了聲音,一字一句無?比認真,甚至含了幾分激動的哽咽:“夫君。”②思②兔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這聲夫君,是對?他的認可?,真真正正的認可?。

錦衾被一點?點?掖起,女子蒙住了自己的臉,顯然是害羞了。

衛湛鳳眸深沉,沒再逗她。

夜很深,那個繡有大雁的荷包落在了花開富貴的緞子被麵上。

第41章

等寧雪瀅沉沉睡下,衛湛獨自去往書?房。

青岑提起一壺桂花蜜糖水倒入琉璃盞,輕輕放在藍田玉打造的棋盤上。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執起琉璃盞,有縷縷水汽繚繞指尖。

青岑看向獨自行棋的衛湛,小聲問道:“世子睡不?著,可是在憂思大同鎮那邊的情況?”

“嗯。”

“可要卑職去請薑叔?”

薑管家是伯府中唯一能與衛湛在棋藝上平分秋色的人。

每次興起,衛湛都會讓人請薑管家過來切磋幾?局,但今夜衛湛拒絕了。

“有些棋局是注定要獨自行完的。”

他需要足夠的冷靜,才能布好?之後?的局。

撚起白子落在棋盤中腹,衛湛曲指抵頷仔細分析了會兒?,接著挽袖撚起一顆黑子。

幾?個來回後?,黑子吃掉一大片白子,棋局順勢斜向漫漫“黑夜”。

青岑不?懂棋,但也知世子在運籌帷幄,而決戰之地就在大同鎮一帶的山匪窩裡。

“世子覺著尹軒在見到季懿行後?,會見機布局,誘導季懿行恨上陛下嗎?”

又吃了一片白子,衛湛一顆顆提子,放回棋笥,“被圍困數月,彈儘糧絕,已到了窮途末路,尹軒那?麼?狡黠的人,在深知自己?瀕臨絕境,唯一能做的就是尋一個人繼承他的仇恨,替他弑君。”

季懿行與賢妃有三分相?像,能加以利用的話,會成?為尹軒最後?的底牌,明路上的傀儡。

這是衛湛預判的一環。

青岑略有擔憂,“非親非故,尹軒要如何說服季懿行?”

“若尹軒能讓季懿行相?信他們是父子呢?”

“編故事,以假亂真?”

衛湛以緘默代替了回答,執起琉璃盞靠在藤椅上抿口甜水。

景安帝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的親生子,會認賊作父。而這一結果,是景安帝自己?造的孽。

當晚,衛湛沒有回正房,在棋桌旁獨自對弈了一整晚。

偶有鎖鏈聲從雲屏後?的牆體傳來,衛湛置若罔聞。

**

糧食短缺的山寨中,尹軒推開柴房的門,將一盆青菜蓋飯放在被囚者麵前。

季懿行冷冷睇著走進來的人,“跟我一起的兩個人呢?”

同袍嗎?尹軒席地而坐,舀起一口飯菜硬塞進季懿行的嘴裡,“吃飽了再管彆人。”

季懿行噴出飯菜,“誰稀罕你們的飯菜!有種的話,殺了我!”

“啪”的一聲,季懿行被扇偏了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