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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刀 君約 4498 字 6個月前

他靠到後車門上,給她讓了道。

西澄拿著東西走回去,有盞路燈壞了,鬼火一樣忽閃忽閃。

在她後麵有位奶奶帶著個七八歲大的男孩,快到單元門口了,小男孩冒冒失失往前衝,撞到西澄,她手裡盒子沒重新封好,鬆的,落地就翻開。

奶奶邊罵小孩邊道歉,幫她撿了盒子。

西澄拾起地上的帽子,接過盒子。

那祖孫倆走遠,她走去旁邊的垃圾分類回收箱,想扔了那頂帽子,停了一兩秒,還是抖了抖灰裝回盒子裡,上樓去了。

聽到聲響,顏悅從臥室探個頭出來:“西西?”

西澄用手語問她:“沒睡覺?”

“你嘴巴怎麼了?”顏悅走過來看她。

“一點意外。”

顏悅看她不想說,也不細問了,西澄這才注意到她眼睛紅紅的。

“你怎麼了?”

“沒什麼。”嘴裡這麼說著,眼睛裡已經又要濕了。

西澄隻能繼續比劃著問她:“出什麼事了?”

“是辛鳴。”

辛鳴是她男朋友,西澄知道的。

顏悅開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控訴起來。西澄聽明白了,就是兩人一言不合吵架了,然後對方六個小時都沒有找她。

“他發條微信能死嗎?”顏悅扁著嘴,細彎彎的眉蹙著,委屈得很,“怎麼就不能讓讓我,上次我先道歉,這回他就不能先低個頭嗎,他怎麼能這麼過分呢,你說他這種人是不是就活該單身!”

她眼淚直掉,糊得視線都不清楚了,西澄一邊抽紙給她,一邊拿出手機打字:“不然你再等一等呢,也許明天早上他就找你了。”

顏悅看完抱住她扭著身子:“可是我心裡難過啊,我等不到明天早上啊……”

西澄:“……”

所以談戀愛就是這樣嗎?

耐著性子把顏悅勸回房裡睡覺,西澄才有空收拾自己。

洗漱的時候,她觀察了一下嘴角的傷,有點兒明顯起來,挺難看的。

那巴掌力道真不小。

她拿熱毛巾在嘴邊摁了摁,走出去找手機,回了薑瑤的消息,退出去,往下滑,找到那個灰色的消波塊,問他到了沒。

也就一兩秒,跳過來一個字:沒。

她說:到了告訴我一下。

間隔兩三分鐘,他回過來一個問號,隨後的一條問她:社交辭令?

西澄:不是。

過了挺久,西澄收到了他到家後的消息。

那天之後他們再見麵就已經是下一年了。也沒什麼正經事,不過就是又吃了一回飯。

那次是順路,梁聿之有位長輩搞曲藝的,在北展劇場有個表演,那天他去捧了場,結束後正好離晚飯時間不遠。

當天西澄的最後一門專業課結課。

梁聿之問她在乾嘛,她告訴他在上最後一堂課,他便回過來:是麼,正好,那吃個飯慶祝一下。

他的車停在Z大門口。

西澄拉開副駕車門坐進去,將四五級的西北風隔絕在外。

她穿了件薄款的黑色羽絨服,坐下來就扯下帽子,理了理頭發。

梁聿之看了眼那張被風吹紅的臉,問吃什麼。

西澄理好頭發,從兜裡摸出手機,打字:“你吃不吃雲南菜?”

她口味跨度很大。

梁聿之說可以吃,西澄在app上找了家店,不遠,但已經這個時間了,再晚一點開車就會很堵,回程會很糟心。她於是問他能不能坐地鐵,一共也就幾站路,雖然也會人多,但比堵在地麵上寸步難行要好。

梁聿之似乎沒有思考就答應了。

地鐵站在旁邊,不必走多遠。

西澄猜他沒有坐過地鐵,便沒有與他溝通就直接在app上買了兩張票,進站找到取票機取票,給了梁聿之一張。

晚高峰的前奏,人確實不少,但他們順利上去了,隻是沒有座位。

臨關門時,有人匆忙跑進來,手裡塑料袋裝著一根在站口剛買的黏玉米,梁聿之被擠到了,那根玉米甩到他手上,燙了一下。

他微微皺眉,站穩後看向身邊人:“有比開車好很多嗎?”

西澄:“……”

她拉他的袖口,帶他走到角落空處。

梁聿之站在封閉不開的那側門邊,西澄握著旁邊扶手,看起來像將他護在人群之外。

她半側著臉觀察旁邊的宣傳幅,梁聿之低頭便看到她微微蓬亂的額發,發際周圍有細密絨毛,很淺的黃色,像小貓的毛發。

西澄看完了並不有趣的宣傳廣告,報站音已經提示到了下一站。

門打開,一波人湧出去,另一撥人湧進來。

西澄緊握扶手,依舊被人流衝撞,等地鐵重新開起來,剩餘空間再次縮小,她與梁聿之之間的距離更近。

為了儘量不碰到他,她刻意讓腦袋往後,結果身後高個大漢一個轉身,肩包甩到她後腦勺。

梁聿之提起她的羽絨服帽子戴到她頭上,“你給人當沙包嗎,過來點。”

西澄站近了一步,更清楚地聞到他衣服上的味道,不是香水,大約是洗衣用品的香味。她想會是哪種洗衣液或是凝珠,之後關注到他裡麵穿的那件襯衣,原來不是簡單的黑色,有一點暗紋。但他今天沒打領帶,他在微信裡說在這邊有事順路來的,看來並不是太正式的事情。

思緒無目的地遊蕩,莫名想到很久以前,她剛來北京幾個月,有次梁泊青帶她去積水潭醫院,也乘地鐵。他安慰她不必害怕,並不是所有的闌尾炎都要做手術,但是很不巧,她的闌尾炎真的要開刀。

那天好大的雪。

報站音停了又繼續,感應門關閉,前往下一站。

“唐西澄。”

聞聲抬頭,視線被帽子輕微遮擋,她抬手推了一下,不知道梁聿之要說什麼,目光剛碰上,他還未出聲,有個電話打進來。

對方講了些什麼,他答:“明天再說,現在不太方便。”

的確不方便,環境太嘈雜。

西澄看著他微抿的唇。

電話並沒掛掉,似乎是急事,他沉默聽那頭的人闡述,末了回應一句:“文件發我郵箱。”

之後是到站提示音。

隨人群走去出站口,很順利找到那家餐廳,不過那頓飯吃得一般,西澄記得隻有道酸木瓜雞湯還不錯,他們兩個喝了大半。

她後來忘了問他,你喊我是要說什麼。

期末考結束,迎來寒假。

大學生陸續返鄉回家,學校裡每天都有拖著行李箱離開的身影。

那些一考完試就跑的八成都是大一新生,剛體驗了半年的大學生活,還不曾步入焦慮,個個一臉輕鬆又充滿希望。

顏悅每天和西澄念叨:“我都不知道我今年在哪過年,陪我爸過吧對不起我媽,陪我媽過吧我爸也很可憐,真頭疼……”

即使如此,她還是訂好了回家的機票。

顏悅家在南京,離上海不遠,她每年都會說“要麼寒假我來找你玩”,但每回真到寒假就沒有後續了,她是家裡獨生女,姥姥奶奶家兩頭跑,阿姨叔叔也不少,親戚間關係近氛圍好,寒假檔期從來就沒空過,充實到隻會在除夕夜給西澄發條新年快樂。

一月下旬,顏悅回家之後,西澄又開始一個人住。

她和梁聿之已有兩周無聯絡。

還是同薑瑤碰麵才知道他工作上遇到棘手的事,具體什麼情況薑瑤也說不清楚,隻從喬逸那裡聽到一嘴,好像融資出了點問題。

“他就是倔啊,有什麼事都自己擱著,從來不肯跟我姑父開口,不然這些都根本不算什麼。”薑瑤半途又換話鋒,“不過老實說,這也不能算是他的缺點,雖然我也不確定他在較什麼勁,但反正比喬二哥那種吃乾飯還要往外扔點的好多了吧。”

之後沒再繼續聊這個,她們去了喬逸那裡,很巧,又碰上蔣津語。

這次沒在打遊戲,坐在樓下喝酒。

看到西澄,就笑了一下:“巧啊妹妹。”

薑瑤無語:“津語姐你彆這樣,很嚇人。”

然而嘴上說著很嚇人,沒到半個小時就一起玩起來了,幾個人打麻將打了一下午,西澄麻將沒怎麼碰過,但她上手很快,連蔣津語都誇她潛力無限。△思△兔△網△

晚上一起吃飯時,喬逸問蔣津語什麼時候回天津,後者翻了個白眼:“彆提這事,我已經能想象迎接我的是什麼。”

喬逸:“不要這麼排斥,相親也沒什麼不好啊,就當多個朋友,買賣不成仁義在。”

薑瑤都沒想到是這個問題,原來彪悍如蔣津語也會為過年相親局煩惱。

“津語姐,這不是你的作風啊。”薑瑤認知中,蔣津語很強,隻有她拿捏彆人的份,哪有人能做她的主。

“這你就不了解了,誰讓人家是個孝順孫女呢。”

喬逸代她解釋,蔣津語從小由奶奶帶大,祖孫感情極好,她誰都不放在眼裡,隻聽她奶奶的話,眼下老太太已經是臥床狀態,就那麼點念想她哪裡忍心違背?

蔣津語喝了口酒,眼睛瞄向喬逸:“我看你挺閒的,不然你跟我走一趟?”

“您可彆了吧。”

喬逸一秒拒絕。

雖然他當初笑梁聿之,但放到他頭上,他跑得絕對比兔子快。

“不然你還是找梁聿之……”這話剛說一半,被薑瑤猛錘一下腦袋,他“嗷”地叫了一聲。

蔣津語噗嗤笑出來,看一眼唐西澄,說:“行了,我還真不信我過不了這個年了。”

那天臨走時,蔣津語加上了唐西澄的微信。

“有空一起打麻將。”她說。

原以為回上海前不會再見到梁聿之,卻在臨走的前兩天收到了消息,問她在做什麼。

西澄當時正在小西天影院大廳買票。

他問什麼電影。

戲曲電影,《公孫子都》。

梁聿之說:沒看過,還有票嗎?

第14章 ◎生氣了?◎

小西天2號廳,《公孫子都》六點半開場。

梁聿之踩著點來的。

外麵天都完全黑了,唐西澄遠遠看到他走過來,帶著一身冬天傍晚的清寒。她習慣通過他的服飾判斷他從什麼場合過來,比如今天這件,剪裁沒那麼鄭重的寬鬆大衣,扣子沒好好扣,內搭是件同樣黑色的毛衣,可能是從家裡過來吧。

梁聿之走近了問:“我遲到了嗎?”

西澄搖頭。

不知道他怎樣計算時間的,不多不少,就提前了那麼一分鐘。

進去內場找到位置坐下。

實在是個冷門電影,除了前排坐了三個女孩,就隻有他們兩人。過程中倒是安安靜靜,全無噪音。

大約是因為戲曲類型本身對觀眾的欣賞水平有要求,確實不太容易讓大多數人看下去。開場半小時後,前麵那三個女孩出去了。

西澄不知道梁聿之是否也覺得無聊,有幾次轉頭,都見他靠在座椅上,長腿交疊,眼睛看著熒幕,算得上認真的姿態。

這中間他的手機有振動一次,被忽略了。

近一個半鐘頭的時長,中間情節過於拖遝。

故事也並不複雜。

美男子公孫子都善武,戰場上一時氣盛,暗箭傷人,因為這樣的一念之差終身飽受煎熬,最後自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