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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街 山有嘉卉 4315 字 6個月前

屆呢,現在也有十一二年沒見過了吧?”

“你居然還能認出他來?”她驚訝地看著祝餘,“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記性這麼好?真沒認錯?”

祝餘咬著嘴唇再次點點頭,很確定自己沒認錯人。

關夏禾嘖嘖稱奇:“你是怎麼認出來的,有沒有證據,比如他臉上是有什麼標誌嗎?”

說著她看一眼祝餘被長發擋住的脖頸,眨眨眼。

祝餘嗔怪地嘖了聲,想了想,隻說:“感覺吧,反正我就是能認出來。”

“變化太大了,跟他以前一點都不像,他以前很不愛笑的。”關夏禾感慨道。

接著又恍然大悟:“難怪你會說他又不吃午飯。”

池鶴的外公外婆是祝餘家的鄰居,兩家院子共用一堵牆的那種,關夏禾和聞度家則是住對門,祝餘和他們倆從小就在一起玩,是從小到大的鐵三角。

池鶴被他媽媽送去狀元巷時,都小學畢業了,當時周圍鄰居以為他媽媽是想讓他上附近的第八中學,後來才知道並非如此。

他外公姓孟,是從八中退休的化學老師,外婆姓什麼祝餘不知道,跟著大家喊她孟奶奶。

孟奶奶貓毛狗毛過敏,家裡是不能養小貓小狗的,但池鶴很喜歡,他有一年撿了一直流浪小奶貓,很喜歡,舍不得送人,又不能養,於是就把它藏在聞度家的舊書店裡,也不好意思讓聞度幫他養,就把每天的午飯省下來給貓仔吃。

午飯給了貓,他就常常沒得吃,祝餘跟他說這樣不好,他也不肯聽,隻說自己不餓。

祝餘每天同他說的話裡,一定有一句是:“池鶴哥你是不是沒吃午飯啊?”

“你不會又沒吃午飯吧?那樣會長不高的。”

那時候他也很瘦,十三四歲的少年,像一根伶仃的竹竿,風一吹就能吹倒。

後來貓大了,某一天就跑了,祝餘和關夏禾、聞度三個人到處找,在狀元巷南北幾條巷子裡鑽來鑽去,問附近的鄰居有沒有見到一隻狸花貓。

但池鶴卻格外淡定,一點都不著急,甚至勸他們彆找了。

“它要走就走,它本來也不是我的,誰都要走的,它隻不過提前離開這裡而已。”

後來孟爺爺和孟奶奶同一周離世,辦完葬禮後池鶴就回學校了,那時候他高中住校,本來就一周隻回來一次,祝餘他們開始也沒覺得奇怪,老人沒了,他可能以後就是回他媽媽家了吧。

可是一直到老人過周年,祝餘也沒見隔壁家有人回來,才意識到,以後可能真的不會再見了。

這時再想起當年突然不告而彆的小貓,想起他說的那句話,就覺得像是提前放送的下集預告,他早就告訴過他們,他也是要走的。

離開狀元巷,甚至離開這座城市,走得乾脆又利落,一點都不留戀。

果然,還是三角形最穩固,四邊形什麼的,很好拆散哦。

關夏禾也想起了同樣的事,伸長胳膊搭上她的肩膀,哎喲地感慨一聲:“時間過得真快啊,殺豬刀真鋒利!”

“是整容刀,我們誰都沒有變豬,我不準你這樣說自己。”祝餘笑眯眯地反駁她,溫溫柔柔地跟她抬杠。

祝餘一噎,瞪了她一眼,但最後還是把頭靠在她肩膀上,說:“你說他現在還喜歡貓麼,下次讓發財來試試他?”

“……未必會有下一次,你見過多少回頭客?”祝餘笑著應道。

關夏禾沉默一瞬,故作輕鬆地道:“彆說這種喪氣話,你可是拿過世界咖啡師大賽季軍的祝小魚!還是有三十幾萬粉絲的網絡紅人,大家都叫你Yirga老師的!”

祝餘嗤一下笑出聲來,連連點兩下頭,“是是是,我確實取得了一些微末的成績,但都離不開你的支持和鼓勵。”

不管是去學做咖啡,還是開始在網上分享自己的學習心得,進而到教網友做咖啡,都是因為關夏禾的鼓動,她希望祝餘能發展更多興趣愛好,找到精神寄托,最好還能有一門吃飯的手藝,才能有底氣擺脫她的媽媽。

在這件事上,祝餘永遠感激自己的好友。

關夏禾笑嘻嘻地應道:“咱們誰跟誰,說好的,苟富貴,勿相忘。”

“不過說起來,發財今天去哪兒了?”祝餘問道。

關夏禾聳聳肩,“在休息室睡大覺唄。”

這時有客人來了,他們不是來喝咖啡的,而是來買店裡新鮮出爐的可頌。

煙雨街17號的可頌,是這裡的另一個招牌,是祝餘特地去跟一位在法國麵包房從業過十餘年的前輩學習的,她是祝餘參加世界咖啡師比賽時的教練的太太。

按照對方教她的配方,做出來的可頌外表薄而酥脆,內部軟而溼潤,減肥的人就算知道它含有大量黃油,也很難抗拒它的魅力,等咖啡店開起來,她把陶蕾也教會了,可頌的產量增加,銷量也節節攀升,就成了招牌麵包。

客人們買回去第二天複烤一遍,作為早餐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這時候來喝咖啡的人不多,羅瀚一個人也能應付得過來,祝餘便幫忙打包可頌,麵包房裡陶蕾在做第二天的準備,西廚裡李敬也在準備第二天要用的食材。

這是咖啡店最後一段忙碌的時間。

日光西沉,天色漸暗,街燈開始陸續亮起,客人陸陸續續離開,祝餘走出吧台,去檢查自助咖啡屋的咖啡機和冰箱。

把豆倉和奶粉倉都補滿,將咖啡渣都倒掉,陳小樂幫忙在冰箱裡補滿冰杯,趙阿姨來打掃了一下衛生,最後鎖上門。

傍晚六點半,目送最後一位客人離開,一天的營業結束,門口掛上打烊的木牌。

器具消毒,衛生打掃乾淨,晚上七點整,閉店關燈,各自下班回家。

關夏禾一邊喂貓,一邊跟祝餘說:“我們出去吃飯,約了聞度,他出院了。”

祝餘哦了聲,揉揉貓頭。

突然說了句:“你說,聞度還記不記得池鶴哥?”

“肯定不記得,我們跟他還讀同一個中學呢,高考後他的照片還在宣傳欄貼著,我都記不得,聞度跟我們不是一個學校的,怎麼可能還記得。”

祝餘聽了想想,覺得也是,“看來隻有我一個人記性這麼好。”

關夏禾:“……”怎麼見了池鶴一麵,還學會自誇了?

第5章

祝餘和關夏禾從咖啡店的後門出來,是一條幽靜的小巷子,隔壁那條街的商鋪,也多把後門開在這邊。

路燈光很亮,把她們的影子在地上拖得長長的,關夏禾挽著祝餘的胳膊,和她小聲聊著店裡的事。

夏天要到了,更新菜單就是一件大事,這方麵向來是祝餘在管的,聽她說想試試幾種新的花式咖啡,“荔枝和蜜瓜應該都可以用,荔枝冰美式,蜜瓜冰博克,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除非你明天做了我嘗嘗。”關夏禾笑嘻嘻地同她開玩笑。

祝餘笑了聲,繼續說:“我還想用酒試試,你去年泡的梅子酒是不是可以喝了?給我點用用。”

“胡說八道!我前年泡的!”關夏禾生氣,覺得她對自己的事不上心。

聲討道:“有些人十幾年沒見,你把他的事記得清清楚楚,我前年泡的酒你就不記得了,你偏心!”

祝餘:“……”

不知道該怎麼為自己辯解,她組織了好幾次措辭,都覺得說出來也是詞不達意。

於是隻好硬是轉移話題:“你說我要是想做桂花冷萃,是等喝的時候加入桂花烏龍的茶湯好呢,還是做冰滴咖啡的時候把桂花一起放進去?”

關夏禾見她竟然沒有解釋,更生氣了,你說這像話嗎?你好歹狡辯一下啊!

“不知道!都不好喝!”

氣呼呼的,臉都鼓起來了。

三個人裡就數她最孩子氣,祝餘忍不住笑起來,“彆生氣啦,我晚上回去做話梅小番茄,明天帶給你吃?”⊙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關夏禾眼睛一轉,“隻給我一個人嗎?小羅小樂他們都沒有?”

“不給他們做,不過你可以和他們分享。”祝餘笑眯眯地答應道。

這話說得很有水平了,她可以做多多,這樣關夏禾吃不完就會分給其他人,等於是她給大家都做了,而且這麼說還能照顧到小姐妹想要獨一份的心情,完美。

關夏禾笑嘻嘻地道:“我要是個男的,一定娶你當老婆。”

祝餘也笑眯眯地反問:“為什麼不能是我是個男的,你一定嫁給我當老婆呢?”

說完一起哈哈大笑起來,手拉著手走出了巷子。

在外麵打了輛車,直奔附近的一個夜市,找到一家吃砂鍋粥的店,在門口的一張桌子邊見到一個穿著襯衫,正彎腰逗貓的男人。

倆人走過去,關夏禾伸手敲敲桌子,問他:“帥哥,一起去玩嗎?”

男人抬起頭,露出一張清俊儒雅的臉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很配合地答應道:“不去,剛出院,醫生讓我飲食清淡多休息,得養生。”

關夏禾翻白眼:“你就是去割了個痔瘡,彆搞得好像生了一場大病一樣行不行?”

祝餘咬著嘴唇忍住笑,這就是為什麼聞度住院,她和關夏禾不去看他的原因。

他覺得自己是去割痔瘡的,樣子不太好看,她們去看了他很丟臉。

不過她還是關切地問道:“沒事了吧?要不今晚你吃粥,我和小禾吃彆的?聽說這家的椒鹽蝦不錯。”

“……你是不是人?”聞度撇她一眼,“祝小魚你離關小禾遠點,少跟她學壞。”

話音剛落,立刻被關夏禾懟一頓,祝餘聽得直樂。

等點好菜,一人拉開一罐啤酒,嘭一下碰在一起,“慶祝鐵三角重新聚首!”

說完大家忍不住笑成一團。

祝餘好奇地問起聞度在醫院的生活,“很多人都做跟你一樣的手術嗎?你們怎麼換藥,醫生幫你換,還是請護工?”

“醫生換的,不過是個男醫生,就是吧……”他說到這裡,忍不住咂咂嘴,露出一個尷尬至極的表情。

祝餘看著他,追問道:“就是什麼?”

聞度深吸一口氣:“我的管床醫生是我的高中同學,女同學。”

祝餘眼睛瞬間就睜大了:“啊這……”

關夏禾一口啤酒沒來得及咽下去,聽到這裡一下愣住,啤酒在嘴巴裡要噴不噴的,順著嘴角冒出來,祝餘連忙掏紙巾去捂她的嘴。

“快吞下去,不要吐出來!”她急急忙忙地道。

說完不顧祝餘被她捂得翻白眼的表情,回頭繼續問道:“所以你之前為什麼不在附近的醫院做,已經嚴重到這手術省中醫不能做了嗎?”

聞度說那倒不是,其實他的手術可做可不做,但就是他一時興起,加上不想被催稿,“我就跟我編輯說我要去做手術,最起碼休息半個月。”

他的主業是兒童繪本作家,副業是繼承家裡的二手書書店。

祝餘覺得相當無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