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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一暖,搖頭。

“放在卡上,高考結束以後我和小雨會經常過來。”

這是她們剛剛做出的約定。

丁喵笑:“你們的母親都在貓咖上班,你們作為家屬來貓咖不需要額外付費。就算要點些額外的飲料、點心吃,也用不了這麼多。”

何茜有些吃驚。

她記得曹孟雨的媽媽是在一家政公司上班,是一名保潔。

現在來幸福貓咖上班了嗎?

驚訝過後,她又覺得開心。

店長人好,開的工資很高,貓咖裡其他人也好,曹阿姨能在這裡上班是好事,肯定比在之前那個地方好。

“我媽媽之前是為了照顧我高考才辭的職,等我考完應該會重新做回之前的工作,到時候就不在貓咖了。”

丁喵回想了一下,何美嫻之前報名救援隊的時候資料上寫著,她以前是在一家雲市很不錯的公司做會計。

那家公司的入職門檻還挺高的,何美嫻當時能進去證明她的能力還不錯。

於是她建議道:“幸福未來最近也在招人,你可以問問你母親有沒有來這裡上班的意向。公司就在金源大廈,離你們家很近,而且它和其他公司不一樣,不強行要求坐班打卡,隻需要完成當天的工作,其他時間可以自行安排。”

正好可以解決何美嫻之前擔心的問題——忙於工作經常被迫加班,沒辦法照顧好何茜。

何茜心中一動。

幸福未來,店長會推薦,而且說起來的時候是這樣親切的口氣,肯定和幸福貓咖有關。

一問,果然,幸福未來就是店長的公司。

想到媽媽來貓咖做兼職後的變化,想到貓咖裡讓人覺得舒服的環境,何茜很用力地點了頭。

何茜一直知道,在那樣環境下長大的媽媽心裡很沒有安全感,很容易被外界的聲音左右。

就像明明媽媽很愛她的工作,哪怕辛苦,哪怕會受委屈,但她也想要繼續工作,就是因為被親戚說她不顧家,不知道照顧好馬上要高考的女兒,太自私了,所以才辭職一樣。

作為女兒,何茜希望媽媽能做想做的事,而不是被那些不想乾的聲音裹挾。

十二點多,何美嫻和同事一起帶著今天救助的流浪貓去到寵物醫院,做完消毒後回貓咖吃午飯。

在她進門的時候,何茜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之前從來不敢想的一幕——

點點飛奔著去迎接媽媽,而媽媽笑著抱了點點,還給她喂貓條吃。

這一刻,何茜才終於明白,原來媽媽真的已經向前走了,沒再被困在之前辭職生出的自我懷疑和無邊痛苦裡麵。

留在原地的一直是她自己。

“茜茜,你怎麼哭了?”

身邊傳來曹孟雨的聲音,對方拿了柔軟的紙巾幫她擦眼淚。

多多和小白也在仰頭看她,擔心地喵喵叫。

——你怎麼啦?

這一刻,何茜再也控製不住,抱住兩隻小貓放聲大哭。

“怎麼了這是?”

何美嫻聽到女兒的哭聲忙趕過來,結果突然被女兒抱住。

到嘴邊的一堆話被她咽了回去,隻輕輕地拍著女兒的後背。

這一刻,她想到了女兒還是嬰兒的時候。

那個時候,每次女兒哇哇大哭,她都會這樣抱著女兒,一下一下拍著女兒的背,女兒則會緊緊地挨著她,喊著媽媽、媽媽。

她們的心貼得很近很近。

何美嫻不知道女兒是為什麼哭,但是她從店長那裡學到一個新的知識,那就是不管是好情緒還是壞情緒,都要讓它流淌出來,不能憋在心裡,不然會憋出病。

店裡那個叫那雅的姑娘在工作的時候,明明上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卻會突然哭。

每到那個時候,店長什麼都不會說,店裡其他人也不會圍過去。

有時候店裡的客人會好奇地看,店長就會帶那雅去院子裡,和小貓一起靜靜陪著她。

而那雅每一次哭完以後,又會開開心心地上班。

第一次遇到這個情況的時候,何美嫻嚇壞了,以為是那雅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

後來那雅告訴她說:“沒有什麼原因,就是突然想哭。以前我都會忍著,但是來了這裡以後,店長說想哭就哭,說我們人既然生下來就會哭,那就是上天賦予的能力,不是壞的東西,可以平靜地接受它。”

何美嫻想,女兒現在應該也是這樣。

何茜抱著媽媽,哭得像個孩子。

她也的確是個孩子。

這一次,媽媽靜靜地抱著她,沒有像曾經那樣一直想辦法安慰她讓她不要哭,她反而哭著哭著心裡就舒服了。

這場哭泣的最後,她破涕而笑。

何美嫻什麼都沒問,給她擦了眼淚以後,和曹孟雨一起帶著她一起去貓貓餐廳吃飯。

何茜坐在媽媽和好朋友中間,碗裡裝著她喜歡的菜,大口吃著,心裡有什麼東西在一點一點鬆開。

小黑坐在旁邊的桌子上,看著何茜,尾巴輕輕搖晃。

丁喵的餘光從小黑身上掃過,嘴角上揚。

成了。

雖然看何茜現在的狀態還沒有完全成,但命運的絲線已經被收攏,朝新的方向延伸去。

丁喵用筷子夾起一片厚薄正正好的水煮魚片。

很滑很嫩,很美味。

張姨真是每次做新菜都會給她帶來大驚喜啊,每一個都那麼好吃。

丁喵愉快地吞下滋味十足的魚肉,期待著夜晚的降臨。

如果她之前的推論沒錯,今天晚上她應該會在夢中看見另一條線上的何茜。

還有那些和何茜有關聯的小貓們。

第40章 040

和之前不同,這天晚上丁喵的夢境很碎。

最初的視角源於何茜小區的流浪貓們。

通過它們的眼睛,丁喵看見了小時候的何茜,看見了她曾經擁有的幸福生活,也看見了她心中的結是怎樣越係越緊。

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成了媽媽口中“彆人家的”孩子。

“你為什麼就不能和人家小雨學學?”

“小雨多讓父母寬心,哪像你?”

“你看看小雨這次考得多好,你呢?”

一聲一聲的“小雨”壓得何茜喘不過氣。

她知道優秀不是曹孟雨的錯,可是,在一聲一聲的念叨,一次一次的比較之中,她難以控製地生出了嫉妒和仇視。

當第一次出現“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曹孟雨就好了”這個念頭的時候,何茜被嚇壞了。

她不敢再像往常一樣大大咧咧地和好友交談,每次看見曹孟雨,都會回憶起那個不應該出現的念頭。

可家長還什麼都沒發現。

媽媽還在一次次地把她和曹孟雨放在天平的兩端稱重,訴說著曹孟雨的好,抱怨著她的壞。

那些話就像是一把高高舉起的鐵錘,一下一下把何茜向上彎起的嘴角錘平。

惡念在心中發芽,被那些話語澆灌著肆意生長,一天比一天大。

但何茜不願意傷害曹孟雨,她不想傷害任何人。

因此,她開始假笑,開始扮演曾經的自己,成為媽媽想要的那個小孩。

也開始遠離曹孟雨。

她站在一片荒蕪的世界裡獨自歡笑,嘴角越抬越高,眼中的痛苦越埋越深。

求生的本能帶著何茜反抗。

她對不會說話的小貓講心事,抱著它們給發冷的靈魂取暖,在家門外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

何茜對小貓說:“好累,是不是不掙紮就能重新快樂起來?”

對抗心中的惡魔很累,很痛苦。

她不想再與它為敵,她想放開手去擁抱惡魔,徹底沉入黑暗。

“喵。”

小貓在何茜身邊躺下,咕嚕咕嚕。

她伸手給它順毛,突然發現它長胖了。

一直被何茜投喂的小貓懷了寶寶。

她突然忙了起來,給小貓弄簡易貓窩,攢零花錢給小貓買更多吃的。□思□兔□在□線□閱□讀□

看著小貓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圓溜,何茜暫時忘了那片黑暗。

懷孕的小貓對其他人都很凶,不讓靠近,卻依舊很信任她。

每天在她下晚自習回來的時候,小貓都會跑過來朝她要吃的,要她幫著順毛,一點兒都不客氣。

在何茜的照顧下,到了小小貓要出來的日子。

那雅的寵物醫院當時已經倒閉破產,那雅的精神也很不穩定,何茜沒辦法再帶著小貓過去,就自己接生。

可是,肚子裡的小小貓,一隻一隻出生,又一隻一隻變冷,失去呼吸。

小貓的狀態也很差。

關鍵時刻,何茜嘗試向那雅和求助,想要再做最後的努力,想把小貓救回來,另一道驚雷卻劈向了她——那雅,去世了。

洶湧的巨浪被名為痛苦的狂風掀起,又重重砸下。

心裡的那艘小船,徹底翻了。

流浪貓們再也沒被何茜摸過,小區裡再也沒有她放的貓糧。

她笑得越來越誇張,越來越不真實,按時上學下學。

某一天,小區的流浪貓聽到了震天的嚎哭,丁喵能分辨出來那是何美嫻的聲音。

從那以後,小貓的世界裡再沒了何茜的身影,隻剩下一個頭發散亂,跌跌撞撞著四處抓著人問“你們看見我女兒了嗎”的,母親。

滴——答——

水滴落下的聲音響起,丁喵脫離小貓視角,看著空中的碎片,伸手。

哢嚓。

碎片變得更碎,消散成細碎的星點。

小白和點點於碎星中跳躍而出。

還有很多丁喵看不清的小貓身影。

它們都是和何茜以及何茜身邊人有關聯的小貓。

新的命運絲線將它們和他們一起從海底打撈起,送回人間。

因為已經大概猜到這些夢境出現的原因,清楚知道一切都已經改變,她窺見的隻是不可能再發生的事,所以丁喵這一次雖然依舊難過,但很快就調節好心情。

等悲傷被消解後,她思考起這次覺察到的新細節——

在夢境裡麵,她隻能通過小貓的視角去看東西,卻看見了何茜的小時候。

貓咖裡沒有從那個時候一直活到現在的流浪貓。

那麼,她是怎麼看見的?

借的又是誰的視角?

還是說,離世小貓的視角她也能借?

為什麼?

它們和幸福貓咖有什麼關聯?

一個個問題從丁喵心裡冒出,但暫時還尋不到答案。

丁喵側過頭,去看近在咫尺的小黑。

它和之前一樣趴在枕頭旁邊,睡得很香。

夜裡沒有光的時候,她看不見全身都是黑毛的它,但現在借著窗戶外灑進來的天光看得很清楚。

小奶貓長得很快,它已經不是初見時羸弱的模樣,有了好看的身形和流利的線條。

黑爪子,黑眼睛,黑尾巴,哪裡都是黑的。

正看著,小黑睜開了眼睛。

它沒有被已經醒來的丁喵嚇到,而是